文 | 周渝
1917年7月，打跑复辟者张勋的段祺瑞重新掌权，并公然废除《临时约法》和旧国会。此举激起包括孙中山在内革命党人极大的愤怒。民国6年来连连受挫的孙中山终于意识到，依靠北洋军阀实现共和的幻想是不切实际的，要实现救亡自强的理想，只有建立巩固的革命政权一途。他毅然在南方高举护法旗帜，宣布“荷戈援桴，为士卒先，与天下共击破坏共和者”。至此，孙中山正式踏上了以武装反对北洋军阀的道路。
从1917年下半年起，孙中山开始积极联络革命势力，经过深思熟虑，他认为“江河流域已为荆棘之区，惟西南诸省，拥护共和，欢迎国会”。孙中山选择了家乡广东为护法根据地，发电邀请国会两院议员南下。在孙中山号召下，程璧光首先率领民国海军独立，发表拥护孙中山的《海军护法宣言》，并提出“拥护约法，恢复国会，惩办祸首”三项主张，率领海军第一舰队9艘军舰自吴淞口南下，开赴广州。8月11日，滇督唐继尧通电加入护法。至8月中旬，南下抵达广州的国会议员已有150多人，由于尚不足召开国会的法定人数（旧国会841人），不能召开正式国会，孙中山便提议召开非常国会，讨论护法问题。
孙中山着大元帅戎装肖像。
8月25日，非常国会在广州召开，通过《中华民国军政府组织大纲》，并于9月1日选举孙中山为军政府大元帅，唐继尧、陆荣廷为元帅。9月10日，孙中山在广州就任中华民国陆海军大元帅职，发表宣言，成立护法军政府。随着西南诸省实力派响应，护法运动如火如荼地展开了。针对南方另立政府的情况，北洋系的段祺瑞与冯国璋展开战与和的激烈争执，而孙中山则在积极筹备北伐。当年10月6日，段祺瑞指挥北洋军南征，在衡山宝庆一线与护法军交火，遭到阻击，北洋军攻势顿挫，护法军乘机于11月收复长沙。
随着护法运动高涨，四川、湖北、河南、陕西等各省纷纷响应，在孙中山计划中，西南各省护法军由湘、川两省会师武汉，而后挥师直捣北京。但是孙中山的计划很快就遭到打击，他高举护法军旗时，放弃了对北洋军阀的一切幻想，可是他认为支持共和的西南诸省军阀就一定靠得住吗？答案是否定的。虽然南方诸省响应孙中山并组建军政府，但真心支持护法之人寥寥无几。尤其是段祺瑞于11月22日被迫辞去内阁总理之职后，冯国璋的“和平统一”主张立即得到西南各省军阀响应。在有枪就是草头王的时代，政局一旦变化，见风使舵的大小军阀们哪会管什么临时约法，什么旧国会新国会，所谓护法不过是增加自身砝码向北洋政府坐地起价罢了。
孙中山虽身为大元帅，却犹如光杆司令。唐继尧、陆荣廷未经孙中山同意，擅自与北军议和。军政府内部的岑春煊等人也开始排挤孙中山。1918年1月15日，各路军阀在广州成立“西南各省护法联合会议”，实则是一个与军政府抗衡的政治实体。2月26日，孙中山的主要干将程璧光遭到暗杀，痛失臂膀。5月4日，唐继尧、陆荣廷等人决定改组军政府为“七总裁制”，孙中山完全被架空。这无疑又是一次惨痛的失败。7月，孙中山带着失望与愤怒的心情辞去军政府职务，在辞职通电中，他也深刻意识到“顾吾国之大患，莫大于武人之争雄，南与北如一丘之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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