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4年,清朝灭掉了太平天国后,曾经出现了一段难得的稳定时期。
在这段时期里,清朝统治者降低赋税,鼓励农民恢复生产,休养生息,又以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为代表启动了洋务运动,国家实力得到了显著提高,国家财政收入大幅度增长到8000万两白银,几乎是康乾盛世的两倍。
这就是著名的“同治中兴”。
然而,就在清朝处于同治中兴时,一个牛人却断言清朝不出50年必将灭亡。这个牛人叫赵烈文。
赵烈文,字惠甫,生于1832年,江苏常州人。清朝时期,江浙一带文风炽盛,人才辈出。但是,由于科举考试录取的人数有限,考生太多,使得江浙一带的竞争格外激烈。许多有才华的读书人,不得不退出科举考试,转而求其次,到地方官员幕府做幕僚。赵烈文就是其中之一。
1856年,曾国藩被太平军石达开部围困在江西南昌,进退不得。他身边的幕僚,随即走散。就在这时候,赵烈文在周腾虎的推荐下,来到曾国藩幕府。赵烈文对军事、政治上的看法,与曾国藩很对路子。于是,曾国藩将赵烈文留在身边,担任首席幕僚。
1867年7月21日晚,曾国藩与赵烈文小酌一杯,闲聊起来。
曾国藩无意中说到,京城有人来到南京,说京城经常发生明火执仗的恶性案件。街肆之间乞丐成群,招摇过市。甚至有的妇女没有衣裤穿,不得不裸着身子。
曾国藩感叹道:“民穷财尽,恐怕会有异变。为之奈何?”
赵烈文听了这番话,回答:“天下治安一统久矣,势必分剖离析。然而主德隶重,风气未开,若无抽心一烂, 则土崩瓦解之局不成。我估计,异日之祸,必先颠仆,而后方州无主,人自为政,殆不出五十年矣!”
在赵烈文看来,清朝统一天下已经200多年了,到了分崩离析的时候了。只不过,暂时还能维系局面。如果没有发生抽心烂,倒不至于马上就土崩瓦解。他估计,大清王朝不出50年就会灭亡。灭亡之后,中国将会陷入各自为政的割据局面。
曾国藩不久前才被补授为体仁阁大学士,算是入阁拜相了。他对清朝的命运前途没有这么悲观,但也不禁皱起眉头,猜测地问,到时候清朝会不会像晋朝、宋朝那样南迁,苟延残喘呢?
赵烈文说,清朝恐怕未必会像晋朝、宋朝那样南迁,而是直接完蛋。
曾国藩说,清朝皇帝品行比较正派,也许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赵烈文眉宇间飞过一丝轻蔑的神色:“本朝创业太易,诛戮又太重,夺取天下太过机巧。天道难知,善恶不相掩,后君之德泽,未足恃也。”
清朝历代统治者,都自诩“大清得天下最正”。赵烈文这段话,直接打脸,坦率地揭穿了清朝历代统治者的谎言。因为,清朝入关,具有很大的偶然性;入关以后,又以异常残暴的手段统一了天下。所以,清朝的统治是不合法的。哪怕后来的君主品行很好,也不能掩饰当初的罪行。
曾国藩也预感到清朝正面临灭顶之灾,但他仍然以忠臣的身份对清朝抱有一线希望,希望能够挽回败局,因此对赵烈文说,你这不是在戏说吧?
赵烈文回答,我在老师面前怎么敢以这样的话题来戏说呢?
赵烈文说得没错。这样的话题,一旦泄露出去,必然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谁都不敢戏说。
赵烈文一语成谶。44年后的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清朝被推翻,随即陷入军阀混战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