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会铭记那一年。
那一年,七国乱,秦军黑色的旌旗如飓风席卷了草原。
竹书纪年,战战兢兢的史官就着昏暗的油灯,用最谦卑的姿态恭恭敬敬地记下一行“公元前221年,秦王,一统中原。”
他是那样一个男子,形状美好的双唇,修长优雅的双手,天底下最英俊的侧脸和最冷酷的灵魂。所有人在他脚下顶礼膜拜。没有人敢抬头窥视光影迷离中昊天大神庄严的面容。于他而言,那是一种亵渎。
那么多年,他始终孤单地坐在幽深宫中遥远的王座上,以那样一种仿佛漫不经心的姿态。“授命于天,既寿永昌”修长的手把玩着那一方玉玺,他的唇角始终如初的微笑,那样云淡风轻。只是,如铁暗夜中,前尘往事终究惊涛拍岸,汹涌如潮。
那一年,他懦弱的父亲逃回秦国,他与母亲赵姬却被丢弃在赵国。他,不过是天生的质子。一颗命运多蹇的棋。赵人骂他“弃儿”,“野种”,他们打他、骂他、嘲笑他。秦赵两国的世仇,却要一个天真的孩子来背负。那一年,他3岁。
那一年,秦庄襄王死,年幼的王子君临天下。只是,真的是他的天下吗。朝堂之上仲父严厉的双眼,内宫之中母后淫邪的微笑,模糊了端坐在高堂之上幼弱的身影。那一年,他13岁。
那一年,他的冠礼,旧都雍城,当他在晨风中现身,庄严宛如天神临世,那些士兵纷纷倒戈,他们高呼着王的名讳。闹矮被车裂,赵姬被幽禁,他的微笑,驱散了空中飘来飘去的流言。那一年,他22岁。
然后,就是吕不韦,所有阻碍了他的人,一个个倒在他前进的路上,他一路披荆斩棘,前路弥漫着血色光芒。
他终究一统中原,十年,仿佛亦不过是弹指一挥间。没有人会记得,每一个暗夜里,他睫羽之下幽深的双眼,终究掩藏了多少疲倦。没有人会了解,每一次讨伐前,他站在那幅七国疆域图前,终究耗费了多少心血。人们看见的,只是,血流成河,尸骨成堆。人们记得的,只是,倾国的离乱,倾城的亡破。
生于乱世,上天以苍生为刍狗,富贵强弱总是靠自己。纵使天潢贵胄又如何,六国的君主,亦不过卑贱如蝼蚁。本就是铁与血交织的年代,终是顺者昌逆者亡。
与天比肩惟我独尊,让人顶礼膜拜的,终究是高处不胜寒的光荣与梦想。只属于他的,光荣与梦想。我们只能折服,看着他光芒万丈。若是英雄,怎么能不懂寂寞。蕲年宫中陪伴他的,除了冰冷的竹简,只有空寂的月光。好在,他还有的,是那方玉玺,镌刻着他永世的梦想“授命于天,既寿永昌”。
那一年的咸阳,他的咸阳,玉碎,宫倾。玄鸟已殇,何处招魂。纵使如此,千年之后还有人念念不忘,那湮没在荒烟蔓草间,彼方之世的永恒国度。永远只属于他的,嬴政天下。
而他,就是我们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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