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又穷又丑的人,能不能在讲究出身、讲究风貌的魏晋时代突围,进身到上层呢,左思和左棻兄妹大概是最有发言权的。
那个时代的门第等级有多严重呢,稍后时期的一个例子很能说明:侯景曾请求梁武帝为自己主婚,选配王、谢两大家族的女儿。梁武帝无奈道:这两家你就别想了,还是从朱姓、张姓往下的家族里再挑挑吧。“旧时王谢”,说的就是这两个令其他人高不可攀的高门大户。
而左思出身寒族,不仅穷,还丑,而且宅,整天闷在家里看书,但看起来开窍也仍然比一般人迟,连父亲都摇头说:这孩子比起我小时候,可差远了。
既然什么都比别人差一点,他只好以勤补拙,花更多的时间去雕琢自己的文章。他用一年的时间,写了《齐都赋》,总算稍有才名。
左思还有个妹妹左棻,大约也其貌不扬,史书称其“姿陋”,即便兄妹俩都写得一手好文章,但惨不忍睹的家庭出身和外貌条件,仿佛一个巨大的阴影始终将他们笼罩。
在踌躇无路的时候,老天从意想不到的角度伸来援助之手:左棻竟然被晋武帝选入后宫了。
这简直难以想象,一个寒族的丑女,竟然被皇帝选中,诡异得就像是命运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左棻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入宫了,左思也因此跟着妹妹,举家搬迁到京城洛阳。
直到进了宫,左棻才明白自己具体的定位,虽然一路晋升至嫔妃,但其实她的作用只不过是个应诏文人,需要的时候她必须写点应景的诗文助兴,但宠幸这回事,晋武帝还是选择了姿色更好的其他女人。她长叹一声,这才是俗世本来的面貌。
终其一生,左棻也没有得到重视,写的东西也基本是应诏而作,才华被局限。左思倒是凭着令“洛阳纸贵”的《三都赋》,名声大噪,跻身依附权臣贾谧的政治集团。
但“八王之乱”爆发,贾谧被诛,左棻也在这时期黯然离世。。
几乎是一夜之间,左思又从高处跌落,重新变成那个一无所有的寒士。那些纸醉金迷,如同黄粱一梦。他默默地隐居起来,从此闭门不出,专心著作。
一个寒门家族,就此重新归于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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