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字叔大。江陵(今属湖北)人。是明朝最受荣宠的宰相,曾经经历过明代中期的明世宗(朱厚 ·嘉靖)、明穆宗(朱载后·隆庆)、明神宗(朱 钧·万历)三个皇帝,曾在明神宗朱 钧万历年间当了十年首辅,主政十年,备受尊崇。然而他死后即被告发,不仅子侄悉数被诛杀,而且他本人都被掘墓处置,令人扼腕叹惜,然究其根源,乃在于张居正太过刚愎自用的性格弱点所致,不能不令人深思啊!
张居正从小聪敏绝伦,学业十分长进,在明世宗朱厚熄的嘉庆二十六年(公元1547年)成为进士,援编修(掌管国事、实录编纂的高级文官)职务,很得徐阶赏识。
徐阶可不是一般的人,他是当时唯一敢和奸佞丞相严嵩公开对抗的人,甚得明世宗嘉靖皇帝的赏识,终于取代严嵩而成为首辅的人。徐阶担任宰相之后,曾把三句话写成横幅贴在自己的房子之内,这三句话就是:“把朝政威福的权柄奉还给皇上,把行使日常政务的权力退还给各有关部门,把用人取舍及刑罚奖赏等事项一律交公心办理。”总之,他甚为重视“公心”二字,他曾对同事及下属们说:“事同众则公,公乃百美之行的基础。”徐阶的“公心”论甚得百官和嘉庆皇帝的赞许。嘉庆皇帝朱厚熄曾请教徐阶说:“如何认识忠奸之人?”徐阶说:“大奸似忠,大诈似信,去表识里,方得定评。”此话正说到了嘉庆皇帝的心里。因而徐阶直到八十一岁时病逝,终其一生都备受尊荣。
刚刚成为进士的张居正能够得到徐阶的赏识当然是极不一般了。还在奸相严嵩为难徐阶之时,许多人都回避与徐阶接触,但是张居正始终如一。跟随其左右,听从其教言。所以徐阶取代严嵩而成为首辅之时,对张居正格外器重。张居正也因此一路荣升,当上了裕王朱载后(即后来的穆宗皇帝)的侍讲,也就是其讲课授业的老师。
就在张居正担任裕王朱载后侍讲(老师)的时期,他还能公正一体地对待同僚官佐。当时担任祭酒(主管国子监即宫廷太学事务的高官)职务的高拱,和当时为宦官总管的冯保两人势如水火,互不相容。张居正居中调和,对两人都公开相处,使他们二人也暂时息了矛盾干戈。
明世宗嘉靖皇帝朱厚熄去世时,命令时任首辅的徐阶代拟遗诏,并在临终时命徐阶、高拱与张居正三人为顾命大臣。徐阶写遗诏不与别人来往,专找张居正商量,这使高拱心生 意。但张居正装做不知道,听其自然。后来徐阶老了,从丞相的位置上退了下来,接任丞相职务的当然是高拱,因为作为三个顾命大臣之一,高拱只比徐阶年纪小而又比张居正年纪大。此时张居正还极力维护高拱的丞相权威。
明穆宗朱载后当皇帝在位的时间很短,仅仅只有六年的时间,他死后就传位给了自己的第三个儿子朱 钧,名为神宗万历皇帝。朱 钧当皇帝时还是个十岁的孩子,朝政大权当然掌握在首辅(宰相)高拱手中。
高拱原先就和宦官总管冯保不和,此时就想趁皇帝年幼之机将冯宝排挤出去。
此时进入内阁高层的旧大臣只有高拱和张居正二人,加上二人原来就很友好交往,如今当然更亲密了。所以高拱就对张居正说:“皇上年幼,耳根硬不起来,此时最忌宦官弄舌,因为只有宦官能近得了皇上的身边。”
张居正一听高拱的话就已明白其用意,便故意讨好地说:“相国是不是想把以冯保为首的宦官清离皇上身边?”
高拱试探地说:“我就怕你不同意,你不是与冯保一向友好么?”
张居正说:“先丞相徐公(徐阶,他已于早已年在八十一岁时逝世)就说过嘛,‘公心乃百美之源’,我与冯保好,也与其他一切同僚都好,这都是出于‘公心’(公平)的需要啊!我相信现在相国调出宦官也是出于这种公心!”
高拱连忙说:“对对,出于公心,出于公心!”于是将逐出宦官的大政方针定了下来。时为宰相的高拱并进后宫请准了皇太后的懿旨,准备第二天在金殿上宣读驱逐宦官的诏令。
谁知就在当晚,张居正背着高拱,又去与宦官总管冯保通了气,两个人并且一同来到了后宫,向皇太后告了高拱的御状,把第二天要宣读的圣旨全改了过来。
第二天金殿排班早朝,首相高拱还以为圣母皇太后会叫人宣读一份“罢斥宦官”的圣旨,谁知那圣旨一读出来,全成了揭发高拱徇私舞弊罪行的内容。其结果当然不言自明,那就是宰相高拱被斥逐,而宦官总管冯保却继续留在原来的高位之上。
这里其实就是张居正玩了一个计谋,他的计谋就是赶走高拱,自己担任首辅之职。如今他这个目的达到了。
一旦当上了执掌朝政的首辅,张居正的刚愎自用(即独断专行)就彻底表露出来了。
张居正的第一步就是巩固自己的首辅权位。当时有个宫廷惯例:凡是新登基之皇帝不是先帝的皇后所生的,则其皇后与皇帝的生母均可称为太后,但其排位皇后在前,生母在后。其徵号为皇祖皇太后(先帝皇后)和生母皇太后(先帝生母)。
此时即位的十岁皇帝神宗朱 钧并不是先皇穆宗朱载后的皇后所生,而是先皇的贵妃李氏所生。按照宫廷惯例,自然是先帝皇后高于李贵妃了。
但是张居正心里明白,作为一个才只有十岁的孩子,新皇帝神宗朱 钧更亲近自己的生母,而从长远看来,皇帝生母说话办事的份量会高过先皇的皇后。
为了巩固自己的首辅职权,张居正还装出一副“公正无私”的面孔,叫新皇帝神宗李 钧尊称先帝皇后为仁圣皇太后。尊称先帝李贵妃为慈圣皇太后,这样一来,使她二人毫无区别,完全相等了。
由此一来,作为皇帝生母的先皇李贵妃甚为欢心,在自己尚未成年的小孩皇帝面前尽说张居正的好话,使张居正的首辅地位得以无限巩固了下来。
一旦首辅地位巩固,张居正接着就采取了第二大步骤,这就是推行“一条鞭”法。原先朝廷征收田赋贡奉徭役等项,各有章程,计算复杂,但张居正将其全部合并起来,改成通通以田亩数量为据,统一征收若干银两,由原来的“多法征收”改为“一法征收”,所以叫做“一条鞭”法,也叫做“一条边”法,或是“一条编”法,叫什么名字实际上都一样,就是征税一律以亩计征。
由于原来的“多法征收”施行已久,虽然算法复杂却早已有了定规;而尤其是许多贵胄宦官世家,正因为有对付原来的一套“明征暗减”“多法征收”的方法。他们自然从中得到了很多经济上的实利,成为“多法征收”的“既得利益者”阶层。如今张居正要实行“一条鞭”的征收法,多少亩田土缴多少银两,一看就明白无误,谁也别想搞鬼······于是那些既得利益权贵官宦世家,全都反对张居正的“一条鞭”法。
张居正这时可不客气了,他说:“敢阻‘一条鞭’法者,概以‘一条鞭’处置,处置之‘鞭’乃皮鞭或钢鞭,愿挨皮鞭、钢鞭者各由自愿!”
“皮鞭”也是打,“钢鞭”也是打,官宦贵胄们哪个想挨?于是“一条鞭”法得以顺利执行。推行一年以后,黎民百姓个个称赞:“‘一条鞭’好,简便易算,一看明了。”
但是张居正却因此得罪了朝中几乎所有的权贵大臣。
接着下来,张居正以刚愎自用的特性,采取了第三步、第四步乃至第若干步的严厉步伐,简言之就是“令行禁止,毫无例外”。张居正明确规定:即使是在万里之外,早上接到朝廷的令规,到晚上就要执行不悖。
朝廷里黔国公沐朝弼是三朝老臣,仗着自己是曾有功勋的三朝元老资格,对张居正的“一条鞭”法,以及他的“令行禁止,毫无例外”不仅不放在眼里,而且口出狂言说:“张居正算个什么?我当丞相时还没有他呢!”而且屡屡违犯朝臣的禁制,说白了就是屡屡犯法。朝中当然无人敢对他抓捕执法,成了张居正推行所有法令条规的严重障碍。
这一天,张居正亲自登了门,进门先以礼相待说:“黔国公请了。”
沐朝弼装作没听见,躺在那里不搭理。
张居下正又放大声音说:“黔国公,有礼了。”
沐朝弼还是装耳聋,不动丝毫。
张居正第三次高声喊道:“黔国公,请起见礼了。”
沐朝弼还是不动身。
张居正对门外一挥手说:“士卒们哪里?速将蔑视礼数的沐朝弼抓起来,蔑视礼法如同蔑视王法,三次蔑视王法该当送监牢了!”
于是一行兵卒从大门外一涌而进,将躺在大躺椅上的黔国公沐朝弼抓了起来,带上枷锁,关进了大牢。沐朝弼此时已后悔不迭,反而哀求张居正手下留情。
张居正说:“先礼后兵,古人传统。令行禁止,毫无例外。”自然是把沐朝弼屡次违法的事件一并合拢了起来,处以终身监禁,一直禁锢在金陵(南京)的大牢之中。
由于张居正说一不二,令行禁止,一时间赋税立法,漕运畅通,朝廷太仓中积贮的粮食可以支用十年。
张居正又积极推行边外贸易,与俺答进行了边外马匹交易。俺答本是是个官名,在少数民族鞑靼语言中意为酋长,就是首领之意。后来这酋长的官为一个人所有,这个人就自称为俺答,于是俺答又成了人名。当时俺答所在的地区为北边边境,据有河套(今内蒙古境内)地区,河套是个很大的地区,因黄河之水自西而来,至此绕西、北、东三面而形成一个大弯曲地段,像个套子一般,故叫河套,黄河水至北,岐分为数道,水性平稳,从无泛滥之虞,套内之地,得其灌溉,颇为肥美------故中国自古就有“黄河有害,唯富一套”的说法。身为鞑靼民族酋长的俺答占有了河套的广大地区,自然水草甚美,收获颇丰,尤其是骏马成阵。张居正开边贸,与俺答广做马匹生意,使明朝此时的骏马多达十万匹,此外还有多余的马匹卖给了百姓黎民------而朝廷也不吃亏,其时国库积金(非银)高达四百余万两。
所有这些,自然都成了张居正自夸其政绩卓著的本钱。他常常对属下说:“仓里有粮,库里有金,战阵有马,谁还敢说半个‘不’字?”其刚愎自用之态活灵活现。
张居正对官吏的考核、检查和处置有一条极严格的法规,各级官员无一人敢于文过饰非,推卸责任。
朝臣中的御史是弹劾处理官吏的言官,所以人人都怕他们。当时他们之中有句口头禅说:“不怕天,不怕地,就怕御史记。”“记”什么?御史“记”的当然是官吏们的不良言行,哪个官吏的言行上了御史的“记事本”,当然坏大事了。
于是外出办差的御史不是“钦差”也成了“钦差”,他们在地方上作威作福的事时有所见。张居正可以自己一呼百诺,使得人人惧而怕之,却容不得御史们到地方上去作威作福,于是采取严厉措施给他们以惩处。动辄就是罚俸、停薪乃至罢官撤职或是开除,弄得御史们人心惶惶。
朝中的御史大夫(比一般御史更高一级)傅应祯,刘台等人向张居正说:“首辅大人,古人教导:得饶人处且饶人。首辅大人可否多行宽政而少行苛政!”张居正二话没说,把他们抓进监狱,发配边关。
御史们于是个个缄口不言。当时与御史略为类同的官是给事中,给事中可以驳述诏书中的违误词句,因而是可以说话的朝廷命官。由于张居正整肃得御史们再无一人敢说话了,便有给事中余茂学和徐贞明等人替他们说话,当然是背后议论,什么“大路不平,尚有旁人铲挖;人间不平,未必无人敢管了么”之类,这些话传到了张居正耳中,张居正便将余茂学和徐贞明抓来治罪,说他们“图谋不轨,密反朝廷”,将他们都杀了。当时要杀一个人,只有说他们“谋反朝廷”便无人敢为他们撑腰说话了。
当时皇帝太小不管事,皇太后又格外倚重张居正,所以使他的刚愎自用无限膨胀起来。
使张居正骄傲自负的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军事上的多次胜利。张居正由于实行了“简税赋、汰劣官、重交易、广粮储”等一系列正确政策。使朝廷十分富足充盈。这时候他又派出两名战将,一名李成梁镇守北边边疆,一名戚继光在南边沿海一带抗击倭寇。李成梁不一定为很多人所知晓,而戚继光则是响当当的抗倭英雄、统兵大帅。这样使得明朝在历史早已过半、进入晚期的阶段中没有步入没落的境地,应该说张居正在这方面颇有历史功劳。
神宗万历朱 钧渐渐长大了,他的生母慈圣皇太后(原先的李贵妃)要离开儿子皇帝居住的乾清宫而回到母太后居住的慈宁宫去,她特地叮嘱张居正说:“我以后不能每天亲自照顾皇帝了,很担心他不能象以前那样用心学习勤于政务,那样就辜负了先帝的付托了。先生既是首辅,又负有皇帝老师的责任,希望你以后好好替我管理束好皇上,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张居正自然唯唯听命,对稍稍长大的神宗万历朱 钧管理教更严了。
以前皇帝的生母慈圣皇太后就以张居正的苛严吓唬小皇帝,她常常说:“这事若被张先生知道了,看你怎么说?”所以朱 钧还在很小时候起就有点怕张居正老师。
现在,接受了慈圣皇太后的托付,张居正对稍微年长又还仍是孩子的神宗朱 钧的学习就抓得更紧了。张居正挑选了古代治乱往事一百多条,编写成文字并附有图画,以通俗的语言讲解给小皇帝听;同时还把明朝自明太祖(朱元璋)开国以来的《宝训》、《实录》等分类编成书,包括创业艰难、励精图治、勤学、保民、倡好尚、慎起居、亲贤臣、明赏罚、敦节俭、慎刑狱、御戎狄等四十大项,利用经筵(给皇帝上课)之机进讲,讲解给朱 钧听。
不仅如此,还设立了皇帝起居注,随时记录下皇帝的言论与行动以及朝廷内外之大事。
所有这些,使小小的孩子皇帝既惧怕张居正,又怨恨张居正,只是暂时还无法反对罢了。
张居正的父亲在家乡湖北江陵去世了,按朝制规定,张居正必须回去丁忧守孝三年,这样,张居正起码就有三年当不了首辅。但张居正早已在朝廷各部安插了自己的心腹亲信,或者说原先不是张居正心腹亲信的人,慑于张居正的高压权威,也改变成为张居正的亲信心腹了,于是就有户部侍郎(副部长)李幼孜等人首先提出“夺情”之请,就是请朝廷改变旧时的习惯,不让张居正回乡丁忧,还让他继续留在朝廷丞相的位置之上。
那个向来与张居正亲密往来的宦官总管冯保(就是当年罢斥前任首辅高拱的那一个人),此时也站出来支持李幼孜等人的主张。当时皇帝还未完全成人,涉及到首辅张居正本人的事情,张居正本人自然不好出面,便向仁圣皇太后(先帝皇后)与慈圣皇太后(先帝贵妃即皇帝生母李氏)去请教,两位皇太后于是变通裁决:留用张居正为丞相,只让他儿子编修张嗣修回家去为自己的祖父丁忧守孝办丧事;同时还派了朝中司礼太监魏朝与礼部主事曹浩、工部主事徐应聘去湖北江陵协助张嗣修(实际上是代替张居正)为过世的老人主办丧事。
此时年幼的朱 钧服从母命,无论是口称还是手写,都尊崇张居正为:“元辅张少师先生”。
但是由于这件事直接违背了中国传统的礼仪,翰林王锡爵等人坚持反对,他们把孔子在《论语》中提倡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纲常礼教搬出来,说儿子不为父亲守孝是不能被容忍的事。这些人的聪明之处在于,他们把“维护首辅(张居正)”形象作为了自己谏奏的前提,他们说:“谁想让首辅有损‘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纲常名教呢?首辅(张居正)本人肯定是不想自贬纲常大义的事了。”这一来,使朝中上下左右包括张居正本人都无从反对了。
于是有了一个特殊的诏命,规定准予宰辅张居正“请假”三个月,回湖北江陵为亡父治丧,并派尚宝少卿郑钦、锦衣指挥使史继书一路护送张居正,使张居正还乡之行无限风光。
少年皇帝朱 钧出于母命懿旨的要求,颁诏叫次辅吕调阳等人“有大事勿得专决,驰驿之江陵,听张先生处份”。就是说,处在“丁忧守孝”之时的张居正,虽然远在家乡江陵,却仍是朝廷中之首辅。
次辅吕调阳本是张居正的副手,但原先在张居正的手下就备受岐视,好象“宰相”身边就根本没有他这个“副宰相”一般;如今张居正离职“丁忧”去了,却仍有“处分”“大事”之特权,还是像没有他这个“副宰相”一般------于是吕调阳干脆躺在家里不上朝理政。
这样一来,张居正就成了朝中唯一的一个人,这就促使了他更加刚愎自用、自以为是、目空一切、眼中无人。办完父亲丧事回京之时,张居正还朝之行风光绝顶,其“仪从煊赫,观者如堵”,张居正所到之处,抚按大员都要越界迎送,并亲自走在前面为张居正开路,当地守臣更要长跪地头,“迎送”首辅张居正。
张居正路经襄阳时,襄阳王都亲自出来迎接。按照惯来规定,朝臣即使有公侯封号,也必须行“君臣之礼”,就是朝臣向“王”行跪拜礼------但是张居正此时红得透顶,他自己更刚愎自用得忘记了一切礼教,不仅在襄阳会见襄阳王时未向襄阳王行跪拜之礼,在后来路过南阳遇见南阳王时也未向南阳王行跪拜之礼。就是说,张居正此时已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正如前面已经说到了的那样,随着年龄的增长,神宗万历皇帝朱 钧慢慢由惧怕张居正而怨恨张居正了。在朱 钧正式成年、齐备六宫、出台亲政之后,张居正仍不知好歹,通过户部送来的朝廷“入不敷出”的帐单,张居正建议皇上“量入为出、置节资费------戒游宴以重起居,专精神以立圣嗣,却珍玩以倡好尚,亲万机以明庶政,勤课学以资治理------”似乎江山社稷已不属皇帝朱 钧而属于他首辅张居正所有了。
对于张居正这一些刚愎自用驾临于皇帝之上的“教训”“主张”,初始成年的神宗万历朱 钧迫于母命慈圣太后李氏的要挟,不得不在表面上予以赞同,但在内心深处,神宗朱 钧已经深深地厌恶张居正了。然而此时的张居正并不自知处境艰危,反而认为自己任啥都对,他的一言一行也更加偏颇恣肆了。他身边的人,更是利用他的威势收受贿赂,贪赃枉法,为所欲为。张居正的三个儿子“均登上第”,就连他的“苍头”仆人游七也花钱买了个官,列于士大夫之班中,因而受到了众朝臣的鄙薄。而张居正本人尚大言不惭地说:“连我的苍头(仆人)都堪列士大夫之班,足见其非同凡响,谁敢不予尊崇。”
但张居正毕竟老了,病了,死了。然而此时神宗的生母慈圣皇太后李氏还在,皇帝慑于母命,封赏张居正为上柱国,谥文忠,真是生死殊荣,无人可敌。
但在神宗朱 钧的心里,早已对死去的张居正不满至极了。
只待生母慈圣皇太后一病故,神宗朱 钧便转弯了风向,开始向已死的张居正开了刀。
神宗朱 钧的第一步便是重新启用曾被张居正和冯保(宦官总管)罢斥的太监张诚,让他暗中到张居正家里去查访,得出的结论自然是“家资钜万”,这本来不足为怪,张居正作为首辅主政十年,加上他晚年儿子们借他的权威收受贿赂,他的家资肯定富豪无比------
于是神宗朱 钧一层层地剥去了张居正身上的光环:首先是罢斥了张居正生前举荐的心腹朝臣,以此为契机号召朝臣们“不畏强权”、“不避亲贵”、“弹劾揭发”、“尽数倾吐”------于是,朝臣中弹劾张居正的奏章如雪片般飞来,大家一致举劾张居正“刚愎用事,独断专行,无以复加”------神宗朱 钧接着采取了第二步行动,那就是撤消张居正死后加给他的“上柱国”“文忠”等谥号------还有第三步,那是捉拿张居正的三个儿子,兼及他的侄辈家奴------最后是“尽削张居正官秩,夺前所赐金书,四代诰命,以罪状示天下------剖棺戳尸------”但是念及三朝元老之地位,“姑免”“剖棺戳尸”之罚------然而至此,张居正先前的一切尊荣富贵,“尽皆丧失,不复遗存”------呜呼,刚愎自用的性格弱点,招致了张居正身后祸发,其教训不能不令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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