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史,政治,文化三者之间,我们的政治哲学,究竟往哪里去?
观网有一位“马克吐槽”的网友在读了姚洋文后写道:“以本人浅薄的认知来看,在理论上,有些人不但试图要用他们认定的传统文化来完成对马列主义的僭越,甚至也同时想要完成对资本主义理论的僭越。正如他们试图利用私有化来完成对政府权力的僭越一样。一开始,他们利用西方理论,用完之后,他们又挖出了传统的纲常。他们不是西方传统的资产阶级,而是又一代的中国豪强地主。封建道统当然是此类人最希望的上层建筑。他们利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名义,夹杂自己的私货。群众路线在此类人眼里恐怕是最可怕的。”
那种种倾向性,在学界,与形形色色的历史虚无主义逻辑一样,确实流布有些年头了,比如,最近的葛剑雄现象关于近代史的乱争背后所隐含的乱相。不过,就姚洋本身,我认为,诛心之论倒也不必,不如也对他的思想来历,首先来些同情的理解,要历史性地看待姚洋政治学现象。
也许是学识完全依从八十年代开始的社会主义落后(显然隐含“失败”)论逻辑开始的,姚洋显然深受伤痕文艺的影响,以致,我甚至想象,他从他定型的政治学思维方式出发,写出这样的文章,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可以读得出,他已经十分努力注意到中国革命对后来工业化进展的必要性意义,但始终只作为一种历史的简单中介环节,而不具有文化上的革命性意义。
一说到中国革命的文化意义,我们已被伤痕文艺灌醉了几十年致今:那是“极左”,学家们更是唯恐避之不及,联系着内外资本主义化学术几十年精心经营的反共铁幕,这方面的政治学思维线索,不仅需要真正无畏的勇气,也确实太难了。
然而,只要我们还没有完全遗忘,向我们的内心自己提问,当年,杀害一个革命者同时兼有3个稚孩的慈母杨开慧,为什么会那么被反对政治坚决执行?其中,没有更深刻的的政治文化或者哲学意义,而只是所谓的纯粹“政争”意义吗?
八岁的小萝卜头,被一刀刺死,在他妈妈的眼前,手里握着一截铅笔,从来没有见过监狱外面的世界,他就义20多天后新中国成立了。如果他活着,现在也八十多岁了。刽子手们与他八年也算朝夕相处,哪怕那是你的犯人,你怎么能对一个八岁的孩子刺的下去?但,除了“政治”,没有更深刻的文化意义?
而当年刽子手的一方,同时却是曾经那么热烈地推动他们所谓的“新生活运动”,他们的头子,号称“中国传统文化”的当然继承者,并还以“博爱”为标记的基督徒联姻,通过这两者的联姻,构造了近现代中国史一出多么奇怪的政治文化秀啊!到八九十年代,他们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代表“中华传统优秀文化”的当然继续者,强势再上岸,并顿时倾倒多少大陆菁英!
这一切的一切,“我们的政治哲学”,还剩多少?
更,忽然就联想早年读的雨果的《悲惨世界》,里面,有两个老人如泣对话:
P48
“良心,是存在于我们心中的、生来就有的那么一点知识。”
“正义是有愤怒的,主教先生,并且正义的愤怒是一种进步的因素。没有关系,无论世人怎样说,法兰西革命是自从基督出世以来,人类向前走得最得力的一步。不全面,固然是的;但是多么卓绝。它揭穿了社会上的一切黑幕。它涤荡了人们的习气;它起了安定、镇静、开化的作用;它曾经使文化的洪流广被世界。它是仁慈的。法兰西的革命,是人类的无上光荣。
“是吗?九三年!”
“对、对!九三年!这个字我等了许久了。满天乌云密布了一千五百年过了十五个世纪之后,乌云散了,而你却要加罪于雷霆。”
“你在替谁流泪?替那无辜的孩子吗?那末,好吧。我愿和您同声一哭。替那年幼的王子吗?我却还得考虑考虑。......先生,天真本身就是王冕。天真不必有所作为也一样是高尚的。它无论是穿着破衣烂裤,或贵为公子王孙,总是同样尊贵的。”
“你对我提到过路易十七。让我们在这上面求个一致的见解。我们是不是为一切在上层和在下层的天真无辜者、殉难者、孩子们同声一哭呢?我会和你一道哭的。不过,我已经对您说过,我们必须追溯到九三年以前。我们的眼泪应当从九三年以前流起。我一定和您同哭王室的孩子。如果您也和我同哭平民的幼童。”
“我为他们全体而哭,”主教说。
“同等份量吗?”G.大声说,“这天平如果倾斜, 也还应当偏向平民一面吧。平民受苦的年代比较长些。”
“是呀,先生,平民受苦的日子够长了。不但如此,您走来找我,问这问那,目的何在?......你是谁?”
“您说九三年伤天害理吗?......”
“让我们再胡乱谈几句,我很乐意。那次革命,总的说来,是获得了人类的广泛赞扬的,只可惜九三年成了一种口实。您认为那是伤天害理的一年,但是就整个专制政体而言呢,先生?加力叶是个匪徒;但是您又怎样称呼蒙特维尔呢?胡杰. 汤维勒是个无懒;......先生呀,先生我为大公主和王后玛丽.安东妮特叫屈,但是我也为那个信仰新教的穷妇人叫屈,那穷妇人在一六八五年,大路易当国的时候,先生呀,正在给她孩子喂奶,却被人家捆在一个木桩上,上身一丝不挂,孩子被搁在一旁;她乳中充满了乳汁,心中充满了怆痛;那孩子饥饿不堪,脸色惨白,瞧着母亲的乳,有气无力地哭个不停;刽子手却对着那做母亲和乳娘的妇人说:“改邪归正!”要她在她的孩子的死亡和她信心的死亡中间,任选一种。教一个做母亲的人受那种眼睁睁的生离死别的苦痛,您觉得有什么可说的吗?先生,请记住这一点,法国革命自有它的理论根据。它的愤怒在未来的岁月中会被人谅解的。它的成果便是一个改进了的世界。从它的极猛烈的鞭挞中间,产生出一种对人类的爱抚。我得少说话,我不再开口了,我的理由太充足了。况且我快断气了。
“是呀,进步的暴力便叫做革命,暴力过去以后,我们就认识到这一点:人类受到了呵斥,但是前进了。”
这一切,在受平年代成长起来的政治学者眼里,究竟还有多么真切的意义?
恰好刚看到朋友发过的视频:介绍美国的斩首科技。它的逻辑线是这样的:科技战的背后是情报非对称战,情报非对称战的背后是信仰之战,否则,到哪里去收买科技与情报的能力?我的结论:首先斩得灵魂,其次斩得肉颅。清华北大每为向美输送大量头脑,是最成功的非对称之战。
因此,政治,科技,战争,信仰,文化,头脑,历史,现实,终汇聚于一点:终汇聚于一点:重要的首先不是什么“学术重构”,而是活生生的灵魂!
附:
读姚洋关于政治学的最新文章,悲哀于文化的革命性失落
20210703
标签: 历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