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才藻和妻妾颜氏、李莉英
乐东抱旺村口
于我们每个人而言,背后都可能是一本书。而对于罗才藻,他就是一本厚厚的书。他这本书,因其身份特殊,一直没人来翻阅,也没人敢翻阅。罗先生生前,留下了遗稿,留下了记忆。罗先生在世的时候,我们没有和他有过一次短暂的聚晤,我们根本就没在意过这样一个人:当年,他远读黄埔,当过兵、打过鬼子、坐过牢。罗先生已经等得太久,今天,是我们来晚了。
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罗才藻,于1991年在乐东抱旺病故。时间,还不太远,但它却已经不起水洗冲刷。所幸夜泊先生不辞劳苦,几入抱旺,通过对其遗属的采访,巧计设伏,最后才从罗才藻次子罗盛黔手中拿到了他们悉心保存的遗稿和相关口述资料。罗先生是一个写不进历史的人,只好,夜泊先生替其整理并记录放在这儿。
位于乐东抱旺村罗才藻故居(仅存东边楼阁)
因堂叔罗业新,王鸣亚伺机报复
临毕业被崖中开除学籍
罗才藻,字铿品,1913年11月16日出生于崖县抱旺村。罗才藻幼年在家乡读书,长大后就读崖县中学,当即将毕业的最后学期,却被诬蔑开除学籍。自此,罗才藻失学归家。同案被开除者有乐罗村陈垂斌侄儿陈汉光。
罗被开除的原因,系堂叔罗业新引起。罗业新于民国十四年(1925年)拟游学东夷,期学成归国寻求出路,不料途经昌江县被王鸣亚(曾任民国崖县和乐东县长)绑架勒赎。当时因其家庭经济拮据,难筹到钱,束手无方只有听天由命。囚禁月余,幸邀有关人士出面罗业新方得脱险归家。自此,罗、王结下梁子。罗才藻是罗业新堂侄,也连着一起遭下毒手:被崖中开除学籍。
至于陈汉光为何被开除,实因是,他的堂叔陈垂斌是共产党员,不久前才从内地派同王文宇、陈俊业等回琼组织共产党组织。年余之间,共产势力不断壮大。当时,充当建国军十一路军司令的王鸣亚,上峰三令五申,要其组织保安队进行探匪剿匪,但王鸣亚皆借故拖延,不敢与陈垂斌较量。王专以欺炸与他挟嫌之村民,伺机报复私仇。何以为证?自开除罗、陈学籍后,王鸣亚偷偷把县自卫大队(三个中队兵力)调去黄流,到处宣传剿共,勒令农民市民等捐钱派粮,以接济“剿共”之用,以便进兵乐罗村,剿灭“共匪”陈垂斌。
岂料,民国廿二年(1933年)春节初五夜间,王鸣亚将部队从黄流开抵抱旺并层层包围罗乔公各户,同时勾结罗德富等尊公祠兄弟,一举于初六佛晓开始攻击,枪声一响,乔族各户人家,从睡眠中惊醒。待了解情况后,乔族各户皆闭门抵抗,开枪还击。战斗到深夜,双方颇有伤亡,考虑到寡不敌众,且弹药补给不易、兵员缺乏,乔族兄弟不得已退入黎疆榕班村,以图苟延残局。乔族退离家园之后,所有一切家产皆被王鸣亚与罗德富等一扫而空。王鸣亚,为剿共名到处派钱派粮,成群结伙打家劫舍杀人,这次偷偷把兵开往抱旺围攻乔族,其官兵共盗、假公济私之阴谋已昭然若揭。
七十三岁高龄的罗才藻在去武汉的轮船上
陈玉光相救
和同乡吴均美,奔赴广州投考军校
1933年,第一集团军警卫旅所属第一团团长陈玉光,率领全团官兵至崖县望楼等地进行绥靖工作,经罗乔族控诉,陈玉光把这案反复调查。案情清楚之余,陈玉光即派第三营营长莫福如率全营官兵,深入黎疆榕班村,经和罗乔族人商量,决定将罗乔族兄弟编入独立连,罗业新为连长,吴均美为中尉排长,罗才藻为特务长。同日,独立连随军出发,很快抵达多剑村,在该村开完会后,接受黎民的要求,组织轻重机枪实弹射击表演。第二天,全营官兵和乔族村民抵达望楼村,在望楼休整三天。第五天,向崖城出发,抵达后宿营五邑会馆。第六天,到三亚,宿营在王鸣亚新建的楼阁。第七天,开万宁,在该县暂行整顿并领经费粮食。驻约一个星期后,他们继续开往中原市附近一个村落并在此停留待命。过了约半月,旅长招见连长罗业新,第二天,罗业新从海口归来,称:“旅长面谕,将独立连编遗,长官归团部,原级任附员,士兵编入莫福如营(第三营)。若愿意归家者,每人发给两块光洋旅费,自行归乡!”
其时,多数人坚决在第三营服务。编遗手续办妥之后,罗才藻和同乡吴均美即到第一团团部报到,照原级发为附员。这时期,堂叔罗业新因故禁闭在海口。几个月之后,上面来令:“有志赴广州报考燕塘军校的,可预领三个月薪俸前往!”罗才藻和吴均美商议,俩人决定奔赴广州投考军校。待办妥手续,路经海口时,他们到旅部禁闭室去见堂叔罗业新,并将赴广州情况及今后的政治倾向等事项告诉堂叔。离开之时,堂叔说,王鸣亚、李尚棻等一伙七人亦禁在第二号禁闭室!罗才藻和吴均美到二号禁房门外一看,果然,王鸣亚、李尚棻等正低头埋面斜靠在一起。之后,他们俩走出旅部,到轮船公司买了羊城船票。第二天,他们乘船离开海口。
放弃读书,打道回乡
罗才藻有一个堂弟,叫罗才猷,此时在读广州教忠中学。他们抵达羊城后,为节约食宿之费用,罗才藻寄住在他堂弟住的芳园旅店。在羊城住了约一个月,期间,同乡吴均美考入黄埔。这时候,罗才藻对投考军校犹豫不决,他心中想忖:自己一介书生,为前途计亦不应考燕塘军校,还是决定北上读书!他写信回家,恳求母亲尽量设法多方筹钱,汇来广州以作他北上旅费。不久,母亲汇来三十元,嫂母亦汇来十三元给才猷弟。区区之款,何以北上?他们兄弟俩始知,村中尊公族还在穷追不放,尊、乔还继续对峙,乔族人还无法归家生产。经迭遭惨杀,抱旺乔族各兄弟家里已是一贫如洗,而这区区之钱,已属来之不易!
第二天,当领到远方母亲寄来这百般筹措的三十元紧握于手心时,罗才藻不禁泪流满面。在这种情况下,罗才藻已无心再北上读书,家中被劫如洗、生活拮据,最坏的办法是回家进行活动以图补救。母亲寄来的三十元,罗才藻除留下廿余元给才猷作为学校读书食宿外,余下的刚够回海口船票。之后,罗才藻和在广州顺德读农工学校的同乡罗树森一起买船票归里。
船到海口,他们住了一夜旅店。翌日一早,他们去府城与堂叔罗业新会面。这时,正巧遇陈汉光旅长的卫士xxx(九所人),得知罗才藻要回乡里,就买了一张防寒毡被托罗带交给他母亲。从海口启程回到三亚时,盘缠已用尽,他们交不起船费,最后,船家遂将这张防寒毡被扣留,以当作两人船费。这张防寒毡被,罗才藻后经多方筹款购买归还。
武汉寻找战友,罗才藻在长江边留影
怀揣田租,北上广州
峰回路转,兄弟同入张忠中营部
罗才藻偷偷回到乐罗村。有些和罗情感甚笃者,都劝罗藏在他家,会尽力保护,万一出事则杀条血路以行脱险。此后,罗才藻外出多与各友好者来往,有时,村里张题癸先生为其保镖。当时,罗才藻家里的田地大半租给当地的佃农耕种,靠每年收租。罗才藻偷潜回村,在抱旺村暗中图谋经济活动,一番努力,田租共收得六七十元。
自知在乡不便,加上壮志未酬的复杂情感,罗才藻怀揣田租决心再北上广州。这时,有乐罗村的陈永灿君亦要去广州寻找工作,于是,他们俩一起到望楼港登船,自此,罗再次远离家乡千里迢迢北上广州。这次,送行者有罗才藻的母亲和妹妹二人,当船已开行得很远了她们尚蹲在沙滩上不舍归去,亡家之痛、苦离苦别,此去生死未卜,罗才藻禁不住潸潸泪下!
船抵海口,接转轮香港而羊城。在穗逗留三天,罗才藻方知堂弟罗才猷已赴闽读无线电学校,而同乡吴均美,却被诬蔑入狱!罗才藻去探监与均美见面,他们虽不得详细会话,但料必系王醒亚(王鸣亚胞弟,曾任民国乐东县长)用金钱谋划之所致也!受此教训,罗才藻忖思自己一个人在穗,对事万不能及,不如舍之度外,远离广州!于是,邀同在穗的妹夫陈恩伟一起乘船赴沪,当轮船途次福州时停航,趁此机会,罗才藻建议不如去福州拜访同乡吉章简团长和张忠中营长。一到团部门口,就见同乡恩冶叔从书记室出来,互相寒喧之后,由恩治引见吉团长。到团长室,恩治一一介绍众人。这时,张忠中在办公室内听说有老乡找他,他出来,在室外见到罗才藻,他想了一下,就说:“你大概是才藻吧!”罗才藻的父亲罗业广与张忠中父亲是同年,自小他们就认识。张忠中接着说:“崖县人有志气呀,长途奔袭,行断天涯路!你就到我营部来!”
翌日,张忠中营长任罗才藻为营部上士——接手营部文书工作。当时,张忠中营长对罗说,军旅之事应该长期学习,职务当视个人日后学习锻炼的程度来决定。有曰“山穷水尽之时,自有路可走”,这句话倒是说的不错。
1934年,罗才藻随93师xx团调驻湖南衡山南岳庙。这时期,张忠中升为团长。一日,堂弟罗才伟从南京来到南岳来找才藻,要求在93师xx团工作。经兄弟间商酌后,罗才藻介绍罗才伟给张忠中团长,张团长欣然同意,就令其回南京步校速办手续前来,不要担搁,因为目前军队移动频繁恐失时机云云。一个星期后,才伟办妥手续并报到,张团长据准委任其为机枪少尉排长。此后,几年之间,罗才伟升至少校团附。抗战期间,罗才伟随部队调赴越南远征,抗战胜利后在接收日军物资时才伟不慎坠媚公河殉国!其时,罗才伟任炮兵团副团长,殉难后才藻后为其立碑。
继续参与军事围剿,巧遇同乡
1935年,共产党突围已远,越过湖南境地离贵州已近。同年,罗才藻随93师开赴贵州,沿“共匪”尾追至遵义。刚刚追及,“共匪”又渡过乌江。过铁锁桥时,共方爆炸铁锁桥溺死国军人马颇多。因战斗失利,93师伤亡过大,转调回贵阳整训。同时师成立军士队训练,罗才藻得以在该队受训,毕业后不久因“两广”事变,跟随部队徒步行走七十二天,终到广州西村。那时,陈济棠的空军分三批去南京投蒋,拥护“中央”,斯时,戴笠和郑介民等还留在香港继续作分化部队工作,结果陈济棠受到众判亲离,迫得挚家眷逃去,香港宣告下野。罗才藻部开抵广州西村,一枪不响就直越羊城至肇庆驻防。
1937年,93师因形势转变奉命调驻羊城和黄埔、后街等地整补,同时在黄埔成立军士教导队培训班,定期六个月毕业,罗被调入教导队负责全盘教育计划编印等工作。正在这个时候,同乡吴均灿曾到黄埔会罗才藻,在罗处做客十余天。之后,吴均灿转去江西找预六师他的哥哥吴均美。在预六师,均美当连长,均灿任准尉司务长。
参加台儿庄战役、武汉保卫战、昆仑关会战
1939年,入读黄埔军校十六期
自淞沪会战以后,罗才藻被编入第六军。1938年,罗才藻奉命随第六军调至徐州参加徐州会战,入第五战区的战斗序列,参加了台儿庄战役。南京弃守之后,武汉成为继续抗日的核心基地,当时,日寇为了击破国民党军队在华中的主力,企图占领武汉,迫使国军求和,第六军奉命从台儿庄向徐州淮河出发到达湖北镇阳关——经统计,罗才藻所在师部自参加台儿壮战斗至沿途被日军堵击伤亡逃散,全师原一万多人在镇阳关点兵只剩四千多人,损兵折将过半。第二天,他们继续向武汉开进,抵汉口附近,接着加入黄岗县羊楼地区保卫大武汉的战斗。
1939年2月,罗才藻调到93师278团第3营任上尉营附,这时候他的工作比较轻松,于是呈请应考黄埔军校十六期。入校之后校方认为罗才藻已经当过几年军官,且多年参加过战役,就编入甲级班。1940年初罗毕业,派回九十三师。那时,同乡张忠中已擢升团长,罗才藻在该团任第七连上尉连长。当时,广西昆仑战事吃紧,该师编入杜聿明第5兵团军,奉命喋血昆仑。
1940年10月,昆仑关会战之后,93师278团损失过大,接着调贵州整训。在行军途中罗树民(土名才生)从广东部队逃来投罗才藻连,不久呈报据准委任其为连准尉司务长。但罗树民行动有点浪漫,不守岗位。队伍开抵都仁时同乡陈亲禄和陈作伟(他俩在炮校受训)到连部找罗才藻,但罗因事外出而不得见面,但他俩留条以示来会之意。那时期,都在扛枪打鬼子,风风火火,同乡彼此见面机会很少,偶有遇面,时间也很短。接着,部队继续向贵州平坝开进并在该地整补。此时,罗才藻被调至师部任参谋,因参谋业务是罗才藻自参加军队以来最不愿意干的职务,于是他赴西北找陈金诚师长。一到贵阳,就邂逅同乡吉猛、吉承灏、任烈、罗元金等,茶谈之下,相邀去投靠甘肃省保安处吉章简处长幕下。乘车到达甘肃徽县后,除吉猛一人去兰州会见章简外,其他人都在徽县等候。之后,吉猛受委任保安第七团团长,团部就驻徽县县城。吉承灏为第一大队长,罗元金充中队长,任烈为会计,罗才藻则暂理经济。几个月后,罗才藻调任第二中队上尉中队长,任内曾多次参加战斗。
擢升中校副团长,三个月后被停职反省
南下重庆寻找黄埔人
1941年,罗才藻调升第一大队附。同年,擢升保安第二团少校团附。那时,堂叔仲奇任该团第三大队少校大队长,直归省保安处指挥。期间,罗才藻以团附身份派到西藏为该大队指导建筑碉堡,得与堂叔父xxx同住寺院大部队。西藏高原,寒风肆虐,极度缺氧。一个深夜,罗才藻听见堂叔父呻吟了几声,问:三叔,你为何呻吟,他说:冷!罗才藻马上从身上两张棉被减去一张给他,约十分钟左右,再问冷吧,叔父说暖了。一会叔父又问:你减了一张棉被给我你不是不够暖吗?“不!我还有羊皮大衣,不会冷。这张棉被就给你用,明天再给你一条睡裤,日后您就不会这么冷了。”罗才藻说。
碉堡建完了,罗才藻回团部报到。1942年,罗才藻又调任本团第一大队少校大队长。直到章简处长调任新七军长,同乡吉猛、吉承灏都全离职同去,独罗才藻和仲奇两人尚硬顶。过了半年,罗才藻突然得命令,升任本团中校副团长。在副团长任上刚好三个月,斯时,上级恶意挑衅,无故日日命令,对此,罗才藻已有清醒认识:一朝山水一朝人,历经岁寒,才知松柏之凋零也。不久,罗才藻被停职反省。这时,罗才藻只好决定痛快的离开保二团。当要离开,保二团团长居然请他和团中大队长吃了一餐,并做简单的欢送,这些假情假义,罗才藻很不习惯。
十余年的戎马生涯,为国尽忠、与日军浴血厮杀,其中的碎片罗已无力拼接。离开了军职,去了甘肃岷县,罗才藻感到无官一身轻,生活行动愉快非常。那时,罗元金到泯县来邀罗才藻和他一起回徽县。当他们路过天水,元金先回徽县,才藻则寄居于童永贞女士和她母亲家里,住了十余天,手头生意推销完了罗才藻才回徽县。在徽县住了二月余,这时日寇有进化潼关企图,作为军人,罗才藻那能赋闲坐视不管!一天,罗才藻亲自去西安探听军事情况,得知中央已调几个军在潼关布防,吉章简的新七军亦集中在华山设防,有一触即发之势。此时,罗才藻既为刑役之身,亦有保国卫民之天职,岂能坐视敌人侵犯我国土于不顾?罗想在就近寻职,而西北地区举目无亲,现又被军方“停职”,左思右想,不如南下重庆寻找黄埔同学。主意尚未定下之时,一天早上,同乡吉承灏到中国旅店找罗才藻,说同乡博良(军政部鞋袜厂厂长)今天中午要请他们俩人到其公馆吃午餐。才藻说:鞋袜厂太远,我想不去罢。吉说,不行,一定要去。不得已,他们下楼到大街上叫了两辆人力车向南门外直走。吉承灏的车跑在前,罗才藻的车在后。当时,适罗才藻在街边买了一份晨报在车上阅读,没有注意到自己右边裤袋里放着的皮包(包里有委任状、党证和农民银行存款凭据及私章、金戒子等)落出座位上,一到鞋厂大门,许开元出来迎接,他们一起到厂长办公室,和博良厂长握手寒喧。倾刻,罗才藻顿悟皮包已掷在车上,开元即时追出门口,承灏的坐车还在等候领车费,而才藻的坐车不等付车费就溜走了!因不记得人力车号码,后派两武装去追踪不果。此包丢失,对罗才藻打击很大,致其心情多日闷愁不乐。最后,罗才藻决定南下重庆,以寻找黄埔同学申请派职。
1991年乐东籍黄埔同学留影(前排左一为罗才藻)
未完成的遗稿
夜泊先生在整理罗才藻留下的遗稿时,发现这是一篇未完整的文字。自1943年以后至其解放初期回三亚榆林的这段历史,遗稿里都作了选择性失忆。但打电话询问现居抱旺村罗才藻次子罗盛黔,得到的答复是:这篇遗稿,父亲因身体原因,未完成。罗盛黔说:“父亲的故事很长很长。上世纪三十年代初期,父亲和同乡吴均美走出崖县为求学谋生,不想却追随国民党南征北战,其中对日抗战,我父亲整整打了八年!他曾参加台儿庄会战、武汉会战、昆仑会战等战役,1943年他南下参加远征军,参与滇西反攻。抗战胜利后,父亲在广西梧州娶了我母亲李莉英,我和大哥罗盛义,分别于46年和48年在贵州出生。解放前夕,国民党被收编后,父亲带着全家几口人选择回乡。”据罗盛黔介绍,他父亲回家前是某军械处处长,陆军步兵上校军衔。
位于崖州四区重要腹地的抱旺村,古称“黎伏里”,尤以罗姓为主。罗姓始祖分乔公和尊公,他们均自元未明初由闽迁崖,始居抱旺,至今已六百多年,传子孙二十几代。抱旺村是崖州古老村庄,人口众多,民风淳朴,其受崖州文化熏陶时间较长。自古村民崇尚科举,世代传习,文化积淀厚重,世多显达。罗才藻留下的遗稿里,除了崖县冲坡村吉章简、吉猛、吉承灏、官村张忠中、乐罗陈汉光、陈恩伟、恩冶叔叔、陈永灿等人外,还涉及抱旺诸多乡亲,其中有吴均美、罗才猷、罗才伟、罗树森、罗树民、吴均灿、罗业新、陈亲禄、陈作伟和西藏的堂叔父等人。
罗才藻为承绪公曾孙。祖先瑚,系承绪公五子,例贡生,传二子业广和业鸿。业广传才藻、才珍,才藻居长。才藻原配颜氏,乐罗人,生男盛乐,居三亚。侧屋李莉英,广西梧州人,传下二子盛义、盛黔和一女成家。长子盛义,原三亚立才中学教师,已故。次盛黔,今年70岁,盛黔也是本文的主要口述者。成家,现居海口。土改后,罗才藻发配青海劳改十年。才走不久,妾李莉英便于1956年病故。罗才藻和原配颜氏有一养女引好,嫁抱旺,已故。
妻子李莉英含恨去世
被聘请为县政协委员
抱旺村里的人,可能认识罗才藻,却少有人知道他的妻子李莉英。李莉英于1956年不堪凌辱,含恨去世。土改后,罗才藻被判十年有期徒刑发往青海关押劳改,从此,他与妻儿音信隔绝。饱受歧视的李莉英,她和三个年幼的孩子在抱旺村相依为命,但是,随着斗争不断升级,挨斗的恶运还是落到她身上,除了被批斗,还常被勾画名单送到石场、农场劳动。挨斗和劳动打不到她,却被村里的“工作队员”打倒了。深夜,劳累了一天,大家睡觉去了。可有一位“工作队员”垂涎李莉英姿色已久,顿生邪念,遂趁李莉英守留之机采取暴力与威胁将其蹂躏。1956年的一天,李莉英觉得愧对丈夫,她水米未进,独自徒步去三亚。离开医院后,李莉英又徒步回家,这时她又饿又累,加上身体不适,最后死于回家途中,地点位于三亚附近的一处海坡上。
据村民说,那个歹徒、所谓的“工作队员”不久前才去世。李莉英死后,没有人会去追究村里这个“工作队员”的罪责。关于母亲难死,亲人不愿提起,而本文却公开了。夜泊同志希望,历史不要忘记像李莉英这样的无辜母亲,更不能忘记新中国历史上那一幕幕黑白颠倒的罪恶!这是夜泊同志坚持要写出李莉英的主要原因。
1962年,罗才藻从青海释放回家。回家后,每逢召开群众对敌斗争大会,他总要被拉去批斗、陪斗。直至被打吐血,他都没有流过一滴泪。可提及妻子,他却良心难饶,流下眼泪。他一直不忘记被收编时军长之语:“大家安心接受改编,不要闹情绪,不要另举旗。蒋江山都倒了,何况是我们!至于其他,不要考虑太多,一个字:忍!”为了孩子,为了下一代,罗才藻觉得暂且苟活于世就好。可是,七十年代大搞土地平整时,又是因这个伤害过他的“工作队员”诬告陷害,罗才藻再次被投进乐东监狱,劳改三年。
这次运动没把罗打倒,下次运动也不能把罗打倒。这真是军人本色!
罗才藻在劳改回家后,为挣工分,在生产队里饲养了多年的鸭子。1985年,已是73岁高龄的罗才藻,为撑起这个大家庭,远走武汉寻找战友经商谋生。在武汉,他留下二张照片,一张在轮船上,一张在江边,他在照片上留字:“远航海洋,乘风破浪。摄以留念。晚年七拾有叁的岁月。”据村里人说,罗才藻性情开朗,个性坚强,乐于助人。改革开放后,罗才藻被聘为县政协委员,又因他是黄埔出身,也有了一点点补贴。这时,他们全家生活稍有好转,困难乡亲向他借钱借米,他总是爽快答应。有时,他在外干活抓到野生动物,多是送给身体不适的乡亲。罗才藻于1991年在抱旺病故。他最后留下给子女的遗愿是:“以后有机会,你们要回广西生母故里寻亲!”
罗才藻次子罗盛黔(70岁,本文主要口述者)
罗才藻在照片上留字:“远航海洋,乘风破浪。摄以留念。晚年七拾有叁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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