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辈们的红色轨迹——北京联合大学李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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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辈们的红色轨迹——北京联合大学李建民

父辈们的红色轨迹——北京联合大学李建民

  1953年摄于北京司法部街

  一 .父亲的红色故里

  先父李化农(原名李尧),生前为北京市监狱管理局离休干部。父亲1919年,出生在山东省阳谷县朱老庄镇四家李村(今聊城市东昌府区),四家李村距离坡里村约12公里,距离九都杨村约5公里。可以说中共在鲁西最早的基层党组织——中共九都杨党支部(1926),就诞生在父亲的家乡;中共在山东最早的武装起义——坡里暴动(1928年1月),也诞生在父亲的故乡。

  聊、阳、阿三县历来为鲁西北重镇,地处古运河之滨的阳谷县,曾经是古运河上的一座繁华的商业城池,也是《水浒传》武松打虎之地。上世纪20年代,这里曾涌现出一批大革命时期的革命先烈,其中曹万年烈士在法国就与周恩来相识。

  相关党史记载,1926年12月,杨耕心烈士在阳谷县九都杨村建立鲁西第一个“党支部(后转入地下)。1928年1月,阳谷县坡里发动武装暴动,暴动由中共元老关向英幕后策划。前辈王演生、杨耕心等一批骨干实施。事后前辈曹万年因暴动被捕而牺牲狱中,前辈杨耕心在暴动先逃亡东北,后在国民党二十六路军中从事兵运工作,1943年牺牲在鄂西抗日战场。暴动不久指挥者王演生就牺牲在济南。这次暴动与秋收暴动同期,秋收暴动是联合暴动,坚持11天;坡里暴动是一地暴动,坚持22天……

父辈们的红色轨迹——北京联合大学李建民

  二.父亲的几个历史瞬间

  1935年11月,刚满16岁的父亲离开学堂,即在本村参加保一方平安的“六合武装民团。”1937年11月,父亲考入范筑先将军的军训团,隔月转入中共在范筑先部开办的政训队,200余人的政训队是鲁西党组织的基本力量……

  1944年夏,先父卸任中共阳谷县公安局局长职务,奔赴冀鲁豫行署公安局任职,1945年11月,冀鲁豫行署人员由范县颜村铺(阳谷县是颜村铺的东北屏障)南渡黄河进驻菏泽城,一路上父亲带人打前站。进驻菏泽后,父亲负责古城的公安侦讯工作。 1949年1月15日,天津战役尚未及打扫战场,父亲已带着名册和向导搜捕国民党要人

  在首都大建设时期,父亲在公安五处的十几处建筑工地间紧张的奔波。在打起背包就出发的年代(1955年1月),为了首都治安达到夜不闭户的要求,父亲又亲带一个独立大队(550多名刑释人员),首先开进了冰天雪地、荒无人烟,且满是沼泽的东北荒原—-兴凯湖畔。

  1981年春,父亲归队首都公安,父亲的儒雅气质、耿直秉性、深厚的文化底蕴、以及曲折的革命经历,在公安五处的老干部口中常有提起,这一点常令年轻的笔者感到意外。

  三.历时27载的进军与归队

  2018年暑期,笔者在离开兴凯湖农场40年之际,故地重游。站在导流提的大坝上十分感慨。当年导流提巨型工程的修建,决定着兴凯湖万亩沼泽能否变为万亩良田。父亲所带大队既是先头部队,又是主力军。60年前冰天雪地里的拓荒情景已无法再现,但它却是当时首都公安一项艰巨的任务。带着对父亲革命经历深入了解后的醒悟,带着对父亲当年艰苦付出的理解,顿时觉得喉结发紧。

  1951年全国镇反,之后又是肃反和反右,北京和全国各地情况一样,大批犯人往哪放?祖国正在大建设,他们是无偿劳动力,他们需用汗水洗刷。党中央要求北京市的治安要搞成水晶版,要夜不闭户。1955年元月,一支被加强的大队(约550人),在父亲的带领下,由首都北京开赴兴凯湖。大队主要由刑释人员(含科技人员)组成,长长的车队,向着东北边陲进发。副大队长郝义山是一位身高近190厘米的大汉(相貌酷似段君毅),父亲身上背着他那支勃朗宁FN1935型手枪,大队部的车居车队中央,考虑到兴凯湖野兽出没,大队特意带了几条警犬。

  长长的车队从北京出发,向着遥远的东北边陲进发。在途经长春时,因连续大雨造成道路阻断,进军兴凯湖的车队受阻,供给中断。北京市公安局联系军用飞机给大队进行了补给,之后车队继续前进。这支队伍在东北境内冒着零下30多度的严寒,到达牡丹江地区的密山县。当时小兴凯湖覆盖着大雪,大兴凯湖也已封冻,车队又经过几十公里长茂密的原始森林,最终在小兴凯湖东岸停下。这支数百人的队伍,一切都需要从零开始,那一年父亲刚满35周岁 。

  12年后的1967年,兴凯湖的押犯被一批批被转移,农场移交地方管理,干警及其家属被甩在了北大荒。1981年1月起,鲁西前辈段君毅调任北京市委第一书记(1981年1月--1984年5月),1981年4月起,冯基平任北京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1983年逝世)。1981年4月间,第一批开发兴凯湖的抗战老干部归队报到,父亲从首批进军到首批归队经历27个春秋。

  当年,北京市劳改局从东北陆续归队的干部,其随迁进京的人口已超过万人,如今,他们的第三代已经长大。但他们是否清楚?当年在北京市户籍管控极为严格的情况下,进京落户谈何容易?老局长冯基平(1981年4月起,市委政法委书记)病榻上感人的话语,市委第一书记段君毅(1981年1月—1984年5月)的果断拍板、国务院的批文一样都不能少。

  四.创业年代的父亲身影

  父亲中等身材,话语不多,很少抽烟、偶有少量饮酒,爱吃面条和饺子。当年的兴凯湖农场机关有个工作组,由四位老资格干部组成,专门蹲点各分场情况,父亲是四老之一。

  笔者清理12岁之前的记忆,父亲仅给笔者留下了几张画面。印象之一是父亲下分场回家,坐在火炕上等待母亲的饭菜,他拿起一本《水浒传》给我讲起好汉杨志卖刀的故事。末了又对笔者说:“国乱出英雄,家贫出孝子;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

  那时,我跟家兄睡在小卧室,有一天深夜,我被家兄的“哀嚎”声惊醒,看到父亲将家兄从被窝里拉出来,正用皮带皮抽他。一定是妈妈告了状。直到我趴在家兄身上,父亲才停止了抽打。因为天一亮父亲还要走。创业年代的公安干部经常下基层,来去匆匆,为国家舍自家。这样的家庭看似平静,但它长期缺失男主人公的打理。

  五. 从根据地首府到中央党校(1948 )

  菏泽城古称曹州,地处鲁苏豫皖交界地带,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菏泽城有着光荣的革命史,曾是冀鲁豫根据地的象征。1945年11月至1946年9月;1948年10月至1949年9月,它两度成为冀鲁豫边区的首府(期间被蒋军占领)。1945年10月29日,古城菏泽解放,11月初,冀鲁豫党委、行署、军区机关由黄河北迁入菏泽城。

  冀鲁豫边区党委书记兼政委是张霖之,1946年初段君毅继任;军区司令员杨勇,1945年底王秉璋继任。 冀鲁豫首府管辖6个地委、专署和军分区。为适应首府地位,1946年2月设菏泽市,直属冀鲁豫边区党委、行署领导,市辖5个区。

  1948年夏,父亲正在忙碌着侦讯工作,此时正逢中央向华北局、华东局、西北局、东北局、中原局和绥靖分局发出通知,要求选送团级以上干部到西柏坡接受培训。当时,一个是中共社会部办的情报保卫班,一个是中共中央當校四部(马列学院),招收的学员的都是县、团以上干部。本来父亲应是去情报保卫班的,由于父亲刚从济南附近的情报保卫训练班归来,再去重复,故选择了后者。

  不久,父亲带上简单的行李,骑单车选择相对安全的路线,经过刚刚解放的石家庄,骑行约300多公里,如期到达位于西柏坡西侧的李家沟,经过考试进了中央當校四部。當校四部时称中央马列学院,院长刘少奇。面临解放全国的形式,该期党校意在为培养有理论水平的党的高级干部。當校四部原计划招收50—到80人,后来补充至108人,其中女学员12人,于当年11月初开学③。父亲曾回忆说,在马列学院学习期间,毛泽东夫人江青(李进),包揽了党校的音乐课内容;贺龙、邓小平也屡次到场给学员们训话,情报班和马列学院最终的招生人数均为108人,可见领袖心中的“梁山”情怀。

  在父亲进入党校四部之前,冀鲁豫行署公安局局长张锋(“锋”字常被误写为“峰”),已如期赶到了西柏坡旁边的西黄泥村,接受中央社会部的情报班培训。情报班是中央社会部为接管北平伪政权培训公安骨干所设。张锋曾任东阿县公安局长,东阿与阳谷是邻县。东阿县曾是清末席卷华北的义和团运动发源地之一。

  在情报训练班结束前,需要挑选一名最富公安业务能力的干将,进京后负责党中央驻地的绝对安全。李克农部长在108将中挑来挑去,将来自冀鲁豫行署的公安局局长张锋选中。李部长亲自向张锋交代任务,命令张锋在党中央进入北平后,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情报训练班班结束后,“108将”与华北局党校的学员,组成了接管北平市警察局的队伍。张锋被任命为前海淀分局的第一任局长(香山一带为其辖区)。1953年罗瑞卿卸任北京市公安局长后,前辈张锋被调整为北京市公安局副局长(分管刑侦)。

  1949年1月,天津战役进入尾声,街上到处还是横七竖八的尸体,父亲与冀鲁豫来的公安队伍一同分组编队,带着向导、拿着地下党开具的名单搜捕国民党重要人物,随后,父亲带人接管了国民党天津市特别刑事法庭。

  某日上级领导找父亲谈话,令父亲做好带队南下的准备。父亲此时有了人到码头、车到站的错误思想,猪八戒摔耙子离队了,在当时的聊城师范学院当了三个月的国文教师。看到天津市军管会的寻人函,父亲惭愧不已,归队后降二级安排岗位,接受党内警告处分。当时父亲还不满三十岁。背着处分就任天津市公安局某大队长(羁押国民党军、警、宪、特的头目)。而父亲那些已经南下的战友,四、五年之后都已是地委或专区的主要领导。

  五. 四家李村故事多

  晚清,阳谷县朱老庄镇四家李村,从秀才到状元曾经满堂红,历史上“四家李村”曾更名为“四甲李村。”四家李村分东西二村。清末,西村出一名武状元——李孟悦,他曾是慈禧西逃的护卫者,光绪皇帝的一等卫士。1912年返乡前,他是朝廷两广地区的镇台(总兵)。1911年,陈炯明夺取惠州奠定了其在广东的地位,前提是陈炯明的部将罗觉庵(何香凝妹夫)争取到了两广总兵李孟悦①,首先拿下碣石卫(粤东四大名镇之一)。

  慈禧死后,李不愿意追随袁世凯,回乡办起了保安团;期间孙中山曾给李孟悦写信请其出山,李孟悦婉言谢绝。聊城城区有李家的状元府,四甲李村的老宅有武装民团(六合团)、以及深墙大院的状元厅。该民团的武器装备和规模在聊、阳、阿三县曾首屈一指。营地高墙大院,配有弹药库和枪械修理所,外墙上的四角曾设有火炮。李孟悦有雄厚的经济实力,本身就通晓军事,也十分重视本村的文化教育,常年高薪聘请教育人才。

  1933年5月31日《塘沽协定》的签订,为日军侵占华北敞开了大门。此后,日军开始策动华北闹自治,梁漱溟在鲁西帮助韩复榘搞乡村建设(军训是重要内容),鲁西的济宁与菏泽是重点实验地区。1935年10月,华北局势紧张,“乡村工作”便迅速转为备战状态。这个时期的师范学校的师生,以及武装民团训练均有针对性。持枪越野跑是“六合团”的重要训练内容之一,听母亲讲:“训练中父亲经常跑到趴在地上起不来,”1937年9月,父亲离开保安团,投入范将军麾下。

  祖父是个农民,但生长在一个人丁兴旺的家族。祖母经常去教堂,有些宗教情怀,父亲有三个弟弟、二个妹妹,曾有位姑表姐考入国民党中央军校,但是有去无回;抗战初期父亲有个五叔是开饭店的,倒在了日本兵的刺刀下。

  据阳谷县志记载,四甲李村是明朝洪武至永乐年间,由山西洪洞迁来,村里男性名字中带“洪”字的十分普遍。传说山东阳谷县四家李村(今聊城东昌府区)均源自洪洞县李氏四兄弟。

  四家李村不仅是一座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老村,也是一座有着优秀革命传统的老村。四家李村有三多,共产党员多、参加八路军的多、革命烈士多。1939年,父亲在四家李村参与组建了属于本村的抗日区队。1943年初,四家李村又成为中共县政府三区的区部,抗战胜利后村里建立起我军的兵工厂,还曾经是刘邓大军后方医院的分院。

  六.鲁西抗日烽火

  抗战初期,山西的新军与鲁西的范筑先部队,均为中共统一战线的成果;都是六、七万人的武装部队。一方为山地、一方为平原。为配合武汉会战,范将军的部队曾一度攻入日军占领的济南,并焚毁日军机场一次,见影视剧《铁血将军》。

  抗战初期,八路军129师陈赓部曾一度进出鲁西,杨勇部则根植鲁西地区并发迅速壮大,鲁西地区的抗战开局打的就出彩。跟据地发展也快,未出现过向太行根据地关家脑、冀东根据地杨家铺的那种损失。1939年4月,发生在泰西(鲁西)的陆房突围战令日军损失惨重。1939年7月,聊城大捷(战场距离四家李村5公里)瞬间让日军损失200人,日军师团长重伤身亡。

  1937年10月,范筑先将军的学兵团在聊城招学员,父亲离开“六合团”经过考试进入范将军的学兵团,在聊城接受1个月的军训后,集体转入政训处办的政训班(次年7月改称鲁西抗日军政学校)。范将军的政训处是共产党的办事机关,但因二党斗争异常尖锐不能挂牌。旗下的200多名政训人员,是鲁西北党的基本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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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8年4月,范筑先将军政训队的副队长于笑虹(海军少将)亲自挑选了二十名优秀政工人员,进驻范将军的21支队组建党的政工队伍。范将军的第21支队是北平南撤的29军的一部骑兵(穿白色羊皮袄)与聊城绿林武装合编而成。是一支战斗力强悍的机动部队,国民党顽固派也在窥视这支部队。进驻后,于笑虹任21支队政治处主任,父亲的同乡张冠军(原名张玉峰1935年入党)、党志强(曾在外交部任职)在支队政治处工作。父亲被分配在某中队任指导员。在21支队工作期间,父亲为进一步掌握中队曾有过激行行为,被支队关禁闭一次,理由是共产党嫌疑。

  21支队的政工人员开会,经常会被顽固派所质疑,故支队政工人员的活动,经常以刚兴起的“三青团”名义做掩护,时常在内部政工会结束前发些“三青团”的资料来迷惑顽固派,21支队约有1300战斗人员,由于半数以上是北平29军南下撤退的骑兵,在范将军36个支队和三路民军中,扮演救火队角色。据父亲回忆,聊城事变时21支队已抵聊城的徒骇河边,但被参汪金祥以城池已沦陷为由拦住了。

  1938年底,汪金祥以开会的名义扣押并枪毙了亲共的21支队司令刘耀庭,掌握了这只劲旅的指挥权。当时21支队驻扎在阳谷县境内,于笑虹主任带领20名政工人员,紧急脱离了21支队,因父亲与张冠军,党志强系阳谷籍政工,奉于笑虹之命,留下支援刚刚成立的县政权。其它政工人员随于笑虹编入八路军筑先纵队第一团。在开拓和支持根据地创建上,中共军队比起国民党军队就是棋高一筹。

  分手时父亲与张冠军(张玉峰)达成共识,即争取老状元的公子,设法用“六合团”武器拉起一支队伍,如果不成也要保留武器。随即张就任阳谷县抗战动员委员会主任。1939年2月,父亲在本村找到中共党组织,在一间普通民宅里,父亲在一名本家长辈的介绍下,在党旗面前庄严宣誓,之后开始争取老状元公子的合作,很快党组织做通了状元公子的工作。拟组建以状元公子为队长,父亲负责政工的游击队。

  然而,动员族亲们参加游击队的却一波三折,有家、有业的男丁动员起来比较难,族亲里面的男丁几乎都比父亲辈份高,队伍拉出来也不好带。有部分青年愿意跟着父亲干的,父亲就带领他们夜间活动,昼伏夜出搞些抗日活动。一次,在聊城至阳谷之间日军据点的电话线,在夜间父亲带着几个人爬上电线杆掐断近百米,沉入一口水井。还有一次,村里的党组织接受了筹粮的任务,父亲带着三杆人抢,两天就弄回一大马车粮食。

  下半年,发生一起不明武装在村口,架枪、架炮索要“六合团”武器的事件,村民们十分担心,是父亲带人与之周旋并驱离。村里的党组织认为“六合团”名声在外,这批武器被人惦记,决定新队伍暂不打旗号,对外称自卫队(实为共产党领导的抗日区队),控制规模并埋藏多余的枪支。

  1940年2月,父亲直接去了县政府报道,当时县政府各部门人手紧缺,几个部门都争着要父亲。县动委会主任张冠军,考虑到三区的群众尚未发动起来,而父亲对那里的情况比较熟悉。在张的建议下,父亲被任命为阳谷县第三区抗战动员委员会主任。

  听母亲说,父亲那时经常一个人揣着手枪,白天钻青纱帐,晚上走夜路,都是为了发动群众,二次遇险均被群众掩护。其间,父亲将埋藏的原属“六合团”的部分枪支起出,交给了急需扩大武装县政府。三区的抗战动员工作有了一定发展以后,妇女们急需组织起来,父亲又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妇救会主任。

  母亲出生在阳谷一大商户之家,生的白净标志,缠过足而且是个急性子。外公是粮商,母亲小的时候家里是大骡子大马,外公经常去济南、青岛和天津做粮食生,抗战初期遭遇不幸,家道中落。据母亲回忆:40年的一天,乡亲们都在场院看大戏,在换场期间,父亲突然手持驳壳枪从草垛里钻出来,叫停了演出,然后是一通抗日演说,当时母亲正在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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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1年秋,父亲调任中共阳谷县委秘书,县委的文件和印章由父亲保管,由于残酷的斗争环境,县委经常转移,因此父亲的手枪经常与县委的大印、文件,或相伴在身,或藏在家里。一天夜里父亲刚回家,汉奸紧跟着就来砸门,父亲立刻跳窗跑了,母亲赶紧用脚将父亲包裹(内藏手枪和县委的印章文件)推进炕洞,使父亲躲过一劫。

  1941年初与1942年秋,日军二次扫荡鲁西,父亲埋藏机密文件,只身四处隐蔽,再伺机从敌人合围的缝隙中钻出来,一天吃不上一顿安生饭是常事,对险象环生的凶险环境,父亲曾有过粗略的描述……

  七.冀鲁豫首府的公安剑

  1941年,是抗日战争最艰苦的时期,此时正是鲁西根据地大饥荒,大封锁和日寇的大扫荡,当时生活异常艰苦,形势非常险恶,父亲饿的面黄肌瘦、疲于奔命。1943年1月,阳谷县公安局局长李惯一,及其警卫员被汉奸暗杀①,父亲随后接替了李惯一局长的职务,阳谷县抗日政权分七个区。如何支持这七个区的政权建设,以及锄奸反特的任务,就落在了县公安局的肩上。

  一次,父亲带人在镇压一名有背景的伪保长时,缴获一支勃朗宁牌手枪(枪牌),该枪携有充足弹药。这种名枪多为国军将领、军统特工、或是商贾富豪所有,从此这支勃朗宁手枪成了父亲的配抢。父亲从三区抗战动委会主任到县委秘书,进而县公安局长,在当地是天时、地利加人和。由于出头露面的机会比较多,因此不少同志戏称父亲为外交部长。

  1944年夏,根据形势发展,父亲卸任阳谷县公安局长职务,带着征尘奔赴范县颜村铺,进入冀鲁豫行署公安局工作。那时母亲只知道父亲在南边工作,其它一概不知。父亲难得回家一次,也是带着随从来去匆匆。1945年秋,母亲也加入了中共,1946年母亲担任三区妇救会主任,带领妇女队投入暴风雨般的土改工作。

  母亲曾回忆:那一年,本打算添置些家产,父亲从行署公安局过路回家,听到母亲的打算后当即否定:“马上就要进行土改了,什么都不要买。”母亲曾说:“在土地改革运动中,分割地主大户的浮财,都是母亲挑首份,然后才是其它军、烈属。”在解放战争中母亲带着妇女队,不分昼夜地忙着战勤服务工作(加工军鞋合干粮)。

  父亲在行署公安局工作时,一次手下抓到一名“燕子李三”式的飞贼。此人腿上还有一撮黑毛。父亲亲自审讯,并令其实际表演上房和越墙,实践证实“飞檐走壁”也要借助工具才行。某日冀鲁豫边区的报纸刊登了父亲的一篇题为《侦查工作的群众路线》,文章源于父亲不久前带人破获的一起武装会道门案件,案件突破在搜查环节,父亲带人进入嫌疑人住宅,当时一名妇女在煮粥,父亲命人掀翻粥锅,发现了会道门的印章藏在煮粥的锅里,由此突破全案。文章发表后,父亲所得稿费为15斤小米。

  八.津门公安局第一大队

  1949年1月初,父亲从中央党校四部(马列学院)毕业后,与冀鲁豫来接管天津市公安局的干警汇合后,分组编队。此时破城的硝烟未散,地上尸体从横,父亲已领一组人马,带着向导和名册一路搜捕。随后父亲带人接管国民党天津市特别刑事法庭的情景。

  这期间,对于烽火公安的辛苦,父亲有了七年的体会,比较羡慕普通的地方干部,尤其向往校园生活。当时,聊城师范学院的院长是父亲的本家,曾邀请父亲去任教。父亲当时刚30岁,有了船到码头,车到站的思想。恰在这时,上级与父亲谈话,要求做好带队南下的准备。年轻的父亲猪八戒摔耙子走了,体验了三个月的校园生活,在兴凯湖期间父亲有诗曰,“年老方知年少非,是对这一事件的回首检视”

  看到天津市军管会的寻人函,父亲惭愧不已,归队后受到了党内警告处分,降二级安排职务。随后就任天津市公安局某大队长,该大队羁押的是国民党军、警、宪、特骨干分子。这期间有一名押犯被发现有重大余罪,在审讯后的搜家时,起获一支崭新的勃朗宁FN1935型手枪,这支枪换掉了父亲在用的勃朗宁M1911型手枪,成为父亲的新配抢。当时令许多警方官员羡慕,有官员甚至拟出三支驳壳枪来换此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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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山线上的茶淀一带,曾隶属河北省宁河县管辖。有资料显示,日本入侵之前属于一户崔性大地主,日本占领后廉价购买了崔性地主的土地,开办了许多农场,分别是开源公司、华北垦业农场、茶淀农场、北支机械化农场、台湾农场、金谷农场……等。日本强盗用刺刀、机枪和甜言蜜语,半欺骗半强迫从天津迁来一批农民,加上本地农民,强迫他们开垦荒地,这些农民的生活非常凄惨,种出来的大米全部卖给了日本军队。日本鬼子投降后,这些殖民者的企业也都垮了,三年国共内战,国民党也无暇顾及,这片渤海边上的盐滩地一直荒睡。

  1949年秋,天津市公安局在茶淀一带成立了新生管教大队,对外称新生农场,含三所监狱,押犯已达2700人。在日本人留下的十几处农垦遗迹上建立了华北第一个劳改农场。1950年春,经天津市公安局长万晓塘批准,父亲调任新生农场,与前辈郭恩庆组成班子,父亲主要负责监管业务。万晓塘局长是父亲在冀鲁豫首府的老领导,万局长是在处分部下之后再给机会。新生大队近水楼台,占据着茶淀地区优质的监管场地和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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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市的清河管教大队分三次迁入天津茶淀地区,与天津公安局的新生农场为邻,对外称清河农场。二个大队的基层干警常有摩擦发生。比如新生大队的警戒线,不许清河大队的人马通过之类问题。老问题正在协调,新问题又不断产生,为此清河大队不断通过北京市局向公安部反应,经公安部与二市公安局局协调,最终决定将二个农场合二为一。新生农场的主要领导退出。郭恩庆调最高人民检察院,父亲调北京市公安局。

  党的七届二中全会提出化农业国为工业国,为1953年过渡时期总路线出台指明了方向。1952年,经天津市公安局局长万晓塘批准,父亲将李尧更名为李化农。合并后的农场改称清河农场,场长安林(曾任北京市公安局局长),人事部门由刘向军负责(曾任市劳改局局长)。

  九.首都大建设前期的突击队

  1953年某月,父亲调北京市公安局任职,父亲曾提到初到市局的日子:“周末有舞会,每月发二条大前门香烟。”父亲进京后,母亲随即举家迁入北京市西城区司法部街(原西交民巷)旗守卫胡同13号。此地是明、清二朝和民国时期最高司法机关和审判机关所在地,年轻的共和国法院和检察院立国之初,也设立在此。由于家住在此地,父亲与调入最高人民检察院的战友郭恩庆,常能见面一叙。

  1953年,正是首都大建设起步阶段,那时一流的设计师和建筑师不少在监狱服刑,犯人的劳动成本最低,效率高。公安局的建筑公司是首都建设队伍中的一支特殊的突击队。市公安局工程处承担着多处重要建设项目。母亲有印象的就有好几处。天桥商场一期工地、高检新址工地、高法新址工地、炮局监狱改造工地等。

  1953年夏,公安局长冯基平兼任北京市城市建设委员会主任。经过一年多的紧张工作,父亲的工作得到了市局的肯定。父亲到京不久,市局就将此工作交给父亲,其实是对中央党校毕业的父亲的工作考验。

  1954年秋,市公安局拟推荐几名文化与政治素质较高的干部,去市检察院任职,最大的公安五处只有二个名额,父亲是被推荐者之一。当时父亲已晓得,他的眼前的岗位是西城区检察院副检察长。但不幸的是在市局政治部例行审查时,发现父亲1937年底—1938年冬,在范筑先部受训和21支队任职的履历中填写有严重问题,这一问题的出现,成为父亲带队奔赴兴凯湖的历史拐点。

  十. 先遣大队的艰巨任务

  史书上记载北大荒自古以来,就是蛮荒之地。这里荆棘丛生,沼泽遍地,风雪肆虐,野兽成群,人烟罕至,寒冷、偏僻。这里是冰雪的故乡,属寒温带大陆季风气候,暴虐的西伯利亚寒流长久地在这里盘旋。因此北大荒的冬季漫长,寒冷干燥,极端最低气温在零下40度,寒冷是拓荒面临的首要劲敌。

  还是在1954年的时候,周边农场在选址阶段就发现了小兴凯湖东北的这片肥沃的沼泽地,但要在这开垦实在太困难,于是都改选了虎林县境内。这个情况被北京市公安局知道后就组织人去勘察。发现如果围着小湖修一条堤坝将水拦住,然后将沼泽地的水排掉,开垦出来,那将是一片肥沃的土地。于是通过与黑省协商,经政务院院同意,将这片沼泽地要了下来。

  导流提工程是兴凯湖最大的工程,建成后的导流提底部宽约七、八十米,高十多米,顶部汽车对开有富余。当时环境十分恶劣,几乎没有施工机械。父亲所率550人的大队首批进驻,自然成为建设导流提工程的先锋队和主力军。

  由于自然环境恶劣,施工机械十分简陋,而大队的作业任务异常艰巨。因此,常有劳工在大强度劳动中生病,偶有员工在施工事故(塌方)中死亡。在恶劣天气下,在艰苦环境中,在一天紧张劳累之后;劳工们需要补充体力,及时休息。干警们在解除一天紧张之后,生活设施的不便,无法履行家庭责任的苦恼,这些父亲同样无法回避。

  一次在快要开春时的冰上作业,突然断裂的冰块将父亲带走了,是一名随从的兵卒划着小船将父亲接上岸,这名兵卒很快得到减刑。在父亲带队开赴兴凯湖农场之后的第八个月,市公安局组建了兴凯湖农场的领导班子。多年后,父亲所带的大队改称职工分场,这个大队在兴凯湖的开发中劳苦功高,这些当年的刑满释放人员,在多年艰苦付出之后成为国家职工。

  1958年,家兄因发热进入北京市公安医院就趁,被公安医院错诊并导致严重后果。父亲闻讯回到北京,一通发火之后也不解决问题,当时的医疗条件、制度、以及应对新病种的能力十分有限。母亲觉得是自己没有监护好孩子,看到年幼的家兄一次次痛苦的挣扎,母亲心如刀绞。为了给家兄治病,母亲陆续变卖了其首饰箱里的所有首饰,访遍京城名老中医,逐步治愈了家兄的病。

  1959年,在京的母亲被农场告知,父亲在兴凯湖腰部受寒,起床都困难,母亲闻讯后未及与父亲核实,直接收拾物品办理手续,带着孩子随来人去了兴凯湖农场。几十年后笔者才理解,当时若迁居兴凯湖农场,祖父和祖母就要回原籍,这等于限制了父亲尽孝的机会,改变了子女受教育环境,这才是父亲最大的顾虑。

  建设导流堤巨型大坝的第二个大队,由前辈杜忠祥大队长率领,兴凯湖导流提巨型工程的完成,就是这二个大队经久苦战的成果。陆续挺进兴凯湖的队伍,有来自清河农场、首都其它监所、市局业务处、以及分局的干警。还有来自中央警卫部队的转业军官,零星的有来自部队和其它农场的专业军官。

  十一.兴凯湖农场的风格

  1958年,著名的定向爆破前辈李温平(中国农工民主党中央常委),被划为右派之后发配到兴凯湖农场。他曾是著名的滇缅公路建设队伍中的重要角色。在兴凯湖农场前辈的定向爆破技术得到了充分发挥,大大缩短了农场开发的进程,农场6万亩的沼泽地排水系统,就是借助其先进的定向爆破技术完成的,连爆破用的炸药也是自己制作。他硬是在不到5年的时间,使兴凯湖农场的开发速度突飞猛进,为农场建设作出了重大贡献。

  兴凯湖的造纸业十分发达,全国排名第四,因为小湖里的苇子是最好的造纸原料,前苏联送给刘少奇的梅花鹿源自西伯利亚,在北京水土不服,只好送到兴凯湖安家,得到了很好的繁殖。农场烧制的建筑用砖不仅色红质轻,而且非常坚硬,兴凯湖农场的文教队,是专业人才组成的戏班子,演出的传统京剧,样板戏那叫一个专业。

  兴凯湖1955年8月搭建农场班子,1962年改农场为管理处,下属的若干分场改称农场。1966年6月文革开始后,北京市公安局都被砸烂,根本无力顾忌总场,农场管理处党委划归密山县委领导。1967年4月,黑龙江省公安厅的文革派出工作组,进驻兴凯湖农场管理处进行接管,但管理处拒绝接管,双方一度结下梁子。

  1967年,文革开始以后,场部最大的变化是北京四团(3395部队)警卫营的营房空了,骑兵连的马号空了,原本军歌嘹亮,咚、咚作响的枪靶声消失了,此后这里涌进大批北京、天津、上海的知识青年,他们被称作兵团战士,农场改称4师43团。成立了亦军亦农的机炮连、武装值班连,总场共五个营的30多个连队的建制。

  大约是在1970年,军管中的兴凯湖农场发生了一次边境大火,烧死知情4名,边防战士5名。当时有现役军官挥手高呼:“火光就是命令,给我冲”,指挥知情们向火海冲。赵参谋长对此怒道:“什么火光就是命令,马上让孩子们撤下来,打防火道”。据在在场的干部讲:“如果不是赵参谋长,烧死的知情就不止9人。”

  兴凯湖农场移交地方后,有一次,总场符书记去小湖边的运输连办事,看到一名女知青坐在小湖边上哭,一问是因为出场搭车,调度不给安排。符书记找到调度员,当众就是一通臭骂。原来调度员是留场就业(前在押犯)人员,农场移交后他们身份似乎被洗白了,开始蹬鼻子上脸了。符书记非常理解这些远离父母的孩子们,决不许留场就业人员翘尾巴。

  当年开发兴凯湖的干部,除去警校毕业的年轻学生以外,都是经过战火考验的建国后军转警的干部,个别干部独立单位一把手坐久了,难免滋生军阀作风。在这种环境下,老八路的朴素作风就显得尤为可贵。在父亲温和寡言的外表下,他首先看中的是对政策、界限的衡量和把握;对领导干部率先垂范作用的确立;对人品和人格的塑造和甄别。文革前兴凯湖公安分局的局长何先泽老前辈,这方面的群众口碑就特别好。

  十二.文革中的“叛徒与走资派”

  1968年,轰轰烈烈的“文革”开始了。北京市公安局进驻军管会,局领导和中层干部几乎都被打倒,哪还顾得上边陲的兴凯湖农场。我清楚的记得,有一天在兴凯湖的“长安街”上,突然走来一群脖子上都挂着大牌子的方队。我拿眼扫了扫,突然发现父亲就站在第一排中央位置,笔者自语道:“坏了,长大以后不能参军了。”

  父亲1938年那段所谓的历史问题,文革风暴中又几次被调查,农场二次派员去国家体委、外交部、海司、北京市委、聊城行署外调。最后总场政治处王协理员(主任)亲自出马,外调回来后亲自登门,进门后拉着父亲的手亲切地说:“老李在当地真有名,一说都知道。

  父亲在战争年代比较幸运,未受到枪伤,但在早期的军训中,曾右脚踢在石头上,左脚的大母指有轻微伤,右腿上有一梅花形伤疤,笔者一直以为是枪伤;后来听母亲说,是抗战时期过封锁沟时受的外伤,严重感染后留下的伤疤。文革中父亲被做土飞机,左肘关节被红卫兵扭伤错位,终生未能归位。父亲很少提起自己的被误解的那段历史,这是一处长期未能愈合的内伤。

  提到父亲,总场党委符书记(牡丹江农管局党委书记)常有唏嘘,符书记对父亲的革命经历、文化水平、性格情操,坎坷经历均有比较全面的了解。1965年符书记曾答应父亲,尽快为父亲晋升一级工资,遗憾的是第二年文革运动就席卷全国了,符书记也被打到,四处接受批到。此间总场符书记与父亲又一起劳动改造,共抬一只粪桶。

  文革风暴是个急转弯,令父辈们猝不及防,蹉跎、身不由己的无奈,孩子们与父亲的隔阂、误解日深。培养教育子女的大好时光,正是父辈们的蒙难岁月,等父辈们的生活稳定下,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教育时机。

  当年兴凯湖总场的老资格、老资历的干部比较多,有抗战前与安子文部长一起工作过的老红军胡某某;有与薄一波在北平草岚子监狱关押的61叛徒王某某;有傅作义将军的秘书范某某;三八式的干部更是屡见不鲜。如此资历的群体管理起来不容易,1971年一大批总场的老干部被遣散到周边地方农场,父亲被调黑龙江省八五七农场。

  十三.父亲曾经的战友

  在父亲的晚年,笔者有幸见过父亲曾经身边的部属,都有实事求是,文、武双全的特征。劳改局常务宋局长,上上、下下口碑最好

  ,建国初他年纪轻轻就跟着父亲干。笔者几次在台下听他的讲话,一次十分钟的对话,几十年过去仍如在眼前。

  1997年春的一天,笔者在一份北京政法期刊上看到《北平军管会干部董俊岭被杀案》即《保卫香山的红色便衣队 ,三仙洞董俊岭遇害 》一文。负责侦破此案的张锋曾任冀鲁豫首都公安局长,笔者知道他应该是父亲的战友,就去求证父亲。父亲说:“老战友了,他身体挺棒,在根据地时,他大冬天经常用井水灌顶的方式洗澡,哪天方便你替我去探望一下吧。” 通过官方电话,笔者来到海淀区三义庙一坐四室一厅的套房见到了前辈张锋,其夫人热情地接待了笔者,抗战时期,她是阳谷县公安局的秘书。

  前辈张锋正如父亲所介绍,身体清瘦,健壮,思维敏捷,80多岁了每天清晨还跑4000米。笔者有幸和前辈共进了午餐。听了父亲去东北后的情况,前辈望着笔者,说了一句话:“那边很艰苦,”谈话中得知文革中前辈被关押7年,是从市旅游局局长岗位上离休,提到政法刊物上的文章,前辈说:“是法院系统的投稿。”

父辈们的红色轨迹——北京联合大学李建民

  长谈之后,笔者惊奇的发现,文革前市公安局与兴凯湖农场一样,领导班子中同样存在着原则性的问题冲突。前辈张锋对原公安五处老班子的评价,按工作能力大小也只说了一句话,这一评价似曾相识。前辈还记得父亲去东北前夕,给他写过一封简短的告别信。提到鲁西前辈万里时,前辈说:“万里现在官当大了(委员长)”,提到万晓塘时前辈说:“现在都跟万家人都保持着联系。”

  临别时,前辈指着墙上的一副字画告诉笔者:“这是叶剑英秘书送我的,并对笔者说,我也准备一幅字画,到时画裱起来送给你父亲”。笔者闻之心想,老前辈的文化水平一定在父亲之上。真是文、武双全的老公安局长。

  父亲善书法和诗作,笔者上小学时偶见父亲一面,见他身边有一本厚厚的四角号码字典,读初一的时知道父亲诗做的好,他写的诗十分押韵。有时父亲也将名诗中名句揉入自己的诗中,比如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煮豆燃萁、相煎何急。来抒怀官场情志。多少年来父亲诗作不断,由于文革冲击和搬家,诗文未能保存下来。

  原新生大队内勤秘书离休老干部吕忠良曾提到:“当年请示你父亲之后,我们可以使用无声手枪去地窖打靶。”并说:“各种会议上父亲尤其擅长脱稿讲演。”回京后,父亲曾回忆道:“1943年,他曾参加在阳谷的干部审干运动(整风),一名同事自杀。”1951年,父亲手下的一名中队长,有问题准备接受审查,这时突然发病住院,父亲没有及时下令收缴其的配抢,结果在医院开枪自杀,提起来父亲还是面带遗憾。

  晚年父亲曾提到过他的老战友——阳谷县第一烈士张冠军,父亲说:“张冠军烈士的父、母早逝,只有一个出嫁的姐姐,他是在其姐姐家附近中了埋伏。张冠军与纪登奎很熟悉,因为纪登奎在聊城负责过民运工作。”多年后有了网络手段,笔者在网上搜索果然如此。1976年,还是在北大荒的父亲有次在报上看到华国锋的简历,其中也有中央党校四部的经历,父亲自语到:“还跟我是同学呐?”随即父亲闭目片刻自语道:“是有这么个人。

  1996年的一天,公安交管局的一名阳谷籍离休老干部,去看望与父亲居住同一小区的战友孔某某。孔某某将远处做在轮椅上的父亲指给交管局老干部看,老干部老远就认出父亲说:“那是我们局长。

  十四.二战老兵的晚年生活

  由于这批抗战老兵在开发东北边陲期间,行政级别的晋升都是限制在一个很小的百分比之内,所以大部分老干部二十多年未能晋升一级。回京以后,经请示市委市政府,首批归队的老干部,每人提高行政级别一级,并套改为警级。父亲由于情况比较突出,又单独晋升一级。在人数最多的离休老干部据点,父亲被推举为党支部书。

  首批东北归队的这批抗战老公安,虽已办了离休手续,但各种待遇却高于在职期间,归队后不久就换上新款马裤呢警服,在众多旅游队伍中,警车开道的一支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几年下来,全国众多著名的景区,都留下了这批二战老兵的影踪。

  父亲归队后,经常会参加市劳改局去世老同志的追悼会,后期由于父亲身体原因,需要陪同或代理。九十年代,曾有一位团河农场副场长去世,追悼会前父亲心脏不舒服,却一定要去参加,家人担心父亲在追悼会上激动,进行劝阻,最后父亲对笔者说“你杨叔一生跟我三次同期受训,也是几十年顾不上家。”在追悼会长长的队列里,笔者懂得了,什么叫顾不上家。”

  前辈赵文章原四十三团(兴凯湖农场)参谋长。在抗战最艰苦的1942年参加革命,从八路军战士干起,建国后曾经是北京某部炮营营长,也曾南下四川剿匪,一生光明磊落。文革中前辈曾是兴凯湖总场下放干部的领班,因此许多老干部都了解前辈的为人,笔者陪同父亲走出告别室,看到父亲一脸茫然。

  2009年5月2日,父亲因尿路感染引发肺炎,高烧不退,抢救无效而去世,享年90岁。前北京市劳改工作管理局赵雨石副局长,与开发兴凯湖的一批老同志,送了父亲最后一程。

  十五.外圆内方的老公安

  父亲喜欢素食和慢节奏的生活,平时走路身板笔直。在兴凯湖农场的二十几年,父亲撮合过多起婚姻,都是一说就成,白头到老的那一种。这些足见父亲阅人的眼力与对事物的预见性。父亲十分珍惜党在群众中的信誉资源和形象资源,不容他人践踏。兴凯湖有一名老干部曾经是父亲的下级,工作作风霸道,当年清河农场为了轰走此人,不惜违心地给其晋升一级职务,到兴凯湖农场后,群众送其外号“南霸天。”父亲最看不惯这种践踏党的形象的干部,直到父亲晚年,笔者才真正读懂了父亲。

父辈们的红色轨迹——北京联合大学李建民

  2000年,笔者认真阅读了一遍传统文化经典名著《菜根谭》,这本书融儒、道、佛三家思想为一体,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结晶,全书以追求高尚纯洁为宗旨,深者见深,浅者见浅。放下枕边书,往事历历在目,深感父亲不仅是一名坚强的共产党员,老牌的公安战士,他的思想基础和行为准则还十分贴合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

  十六.冀鲁豫儿女跟党走

  抗战期间,中共的冀鲁豫根据地由直南、豫北、鲁西、及鲁西北一部构成。曾有粗略统计:抗战前直南、豫北约有党员400人,鲁西约200人。其中一些党员与支部或上级已失去联系。所以恢复和整顿党的组织成了突出问题。1938年3月,党中央发出《关于大量发展党员的决定》,之后各地采用了突击发展的方式,大发展后的党员数量为,直南、豫北26384人,鲁西、鲁西北38600人。

  始建于1937年的冀鲁豫根据地,是中共领导最大的平原抗日根据地,边区的党组织在根据地的开辟,巩固、发展过程中经历了艰苦斗争的考验,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拥护和支持,对全国抗日战争的胜利做出了突出贡献。建国之后,冀鲁豫根据地的干部遍布大江南北,父辈们可以称作是战火中的冀鲁豫儿女,他们的一生是战斗的一代、奉献的一代。

  先辈段君毅、张维翰、赵建民、张玺、徐运北、张霖之、王从吾、万里、万小塘、盛北光、赵晓舟、于笑虹、王笑一、张锋,前副总理田纪云,前北京市副市长李其炎等一大批中共高干来自冀鲁豫,打听其中任何一位的事迹和性格,均可称得上是共产党的干部范。

父辈们的红色轨迹——北京联合大学李建民

  前北京市委书记段君毅,曾担任中共冀鲁豫行署主任等系列要职。战火硝烟的年代艰苦卓绝,功勋卓著;执政一方的岁月的严于律已,取信于民。他是当之无愧的冀鲁豫干部的一面旗帜,改革开放后,前辈常有这样一句话:“我拿一个,他们(下级官员)敢拿三,”此言真切表达了初心与使命在父辈们心中的地位。有这样的而干部,人民就会真心向党。不论是“昨天”战火中的冀鲁豫儿女,还是“今天”和平年代的冀鲁豫儿女,或是笔者这样的冀鲁豫血脉都会永远跟党走,在上当楷模,在下做尖兵。

  作者

  2021年6月26日,于北京

  参考文章:

  ① .《百年辛亥 惠州革命:陈炯明领导革命军光复碣石卫》段云章

  ②.王月瀛革命自传(21、公安局局长李贯一被害之谜)

  ③.西柏坡时期的中央党校——中央马列学院//编辑郭建民

  ④.《兴凯湖劳改农场记事》陈孝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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