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我们需要一场灵魂拷问(转载)
作者:麻木乐 发表日期:2000-10-16 0:20:00
我们需要一场灵魂拷问
普鲁士的专制制度是对作家内心不自由的惩罚。马克思
真正的知识分子都是悲剧命运的承担者。胡风如此,胡风为之执幡护灵的鲁迅也是
如此。他们要提前预言一个时代的真理,就必须承受时代落差造成的悲剧命运。从
这个意义上说,时代需要悲剧,知识分子更需要悲剧。一个时代没有悲剧,才是真
正的悲剧;有了悲剧,知识分子们竟如妇孺般哭成一片,又是对悲剧尊严的辱没。
对悲剧尊严的辱没岂止从今日开始?
1986年8月一个炎热的夜晚,巴金提笔祭奠自己的亡友胡风。这个80多岁的老
人颤巍巍地说:
“在那一场‘斗争’中,我究竟做过一些甚麽事情?我记得在上海写过三篇文章,
主持过几次批判会。会开过就忘记了,没有人会为它多动脑筋。文章却给保留下来
,至少在图书馆和资料室。其实连它们也早被遗忘,只有在我总结过去的时候,它
们才像火印似地打在我的心上,好像有一个声音经常在我耳边说:‘不许你忘记!
’我又想起1955年的事。”(巴金:《随想录·无题集》)
1955年发生了甚麽事?一个高级知识分子违背起码的文明生活准则,把另一个知识
分子多年来给自己的私信统统抖落出来,提供给当时世界上发行量最大的几家报纸
之一《人民日报》,制作了所谓胡风反革命集团案的第一批材料。接着,政府
查抄胡风私宅,把更多的私人通信公之於众,并且分门别类,加上按语,抛出所谓
第二批、第三批材料。然後,越来越多的知识分子一哄而起纷纷“向井囗投掷石块
”(巴金语)争先恐後地在那家报纸或其他报纸上发表讨伐胡风的文章,咬牙切齿
,声声可闻。那两个月里发生的事情都辑录在《人民日报》上。翻一翻这家报纸19
55年5月至6月的合订本,後代人既为那三批按语无限上纲罗织文网的强横逻辑而震
惊,也为当时知识分子同类相残的可耻记录感到羞耻。请看这些文字:
“看了《人民日报》公布的第二批材料後,愤恨的烈火把我血液烧得滚烫。”
“我看穿了胡风的心;除了受过美蒋特务训练的人,谁会这麽想一想呢?”
“胡风,你是九尾狐,你的主人是谁?当胡风向党和党所领导的文艺战线发动了猖
狂进政以後,不久就传来了台湾广播热烈的响应。”
“请依法镇压胡风,而且镇压得必须比解放初期更加严厉。”
“胡风娘家是中美合作所”,“他们不仅是狼种,而且似乎又当过狐狸的徒弟”,
“要彻底消灭这批狼种”。
“胡风是反革命的灰色蛇,胡风与胡适的区别是一种灰色蛇与白色蛇的区别。”
上述语言的作者,既有刚殒落不久的一代文坛巨擘,也有至今还抱享盛誉的人民剧
作家;既有当时曾轰动一时的山药蛋作家,也有直到现在还当之无愧的所谓马克思
主义史学权威。当然,也少不了後来被称之为反革命文痞的姚文元。然而,在这麽
些文字中,後来的读者能猜得出哪一句是出自姚文元之囗吗?你拣最丑恶的猜,也
会猜错。悲剧不在於谁比谁丑恶,而在於後来的迫害者与被迫害者在伤害最早也是
最优秀的一个殉道者时,竟使用起同一类语言!
人常说,那三批按语是後来一切整人哲学、整人语言的开始,但是忘了补充一句:
围绕三批按语发表的那些文章也是後来街头大字报语言的开始。这类文章,尤其是
这类文章所使用的思维方式与日後红卫兵的语言、红卫兵的思维方式有甚麽差别呢
?“狼种”、“狐狸”、“九尾狐”、“彻底消灭”、“严厉镇压”,30年後,红
卫兵毫不犹豫地代之以“牛鬼”、“狗崽”、“炮轰”、“砸烂”!早在红卫兵学
会糊大字报以前,大字报的语言不就已由他们的前辈准备好了吗?区别在於红卫兵
使用这类语言,是由他们的教育决定的,而前一代人开创这类语言,则是由更为可
悲的劣根性决定的。红卫兵从学会读报那天起,接受的就是这种语言教育。他们只
有这一种语言,没有人教他们第二种语言。灾难过後,他们当然要低头忏悔,但他
们至少还可说一句:“我们的罪过是无知,而不是虚伪!”一代文化巨擘,还有这
个“家”、那个“权威”却不一样了,他们是说着另一种语言长大的。他们中的绝
大多数人曾经亲履西土,受过系统的民主教育,起码是文明教育。他们应让知道使
用这种语言,远远超出了他们所接受的教育规范。这不是文明人使用的语言,谁使
用这种语言,谁首先就剥夺了他自己的内在尊严。当红卫兵忏悔的时候,他们也应
该忏悔,甚至更应该忏悔!因为他们当时就应该知道使用这种语言,不是出自野蛮
,就是出自虚伪,因而,也就更应该承担良心的责任。
“狼种”、“九尾狐”、“灰蛇”、“白蛇”一场真正的理论冲突和政治悲剧
就是被这种几乎是村妇相讧的语言辱没了,冲淡了,冲淡成丑剧;然後,再向外蔓
延,越出胡风事件的个人范围,在一个更为广阔的足够污染几十年文化氛围的空间
内收敛还原,还原为整整一代知识分子的大悲剧。当後一代人重读那三批“按语”
和那一批文章时,将难以抑止内心泛起的强烈的厌恶之情。人们甚至会这样说,连
“丑恶”都可以分出档次:那三批按语?虽然强横,却还留有强横者的气势,强横
者的文采,尚可称“恶而不丑”;而一批助恶帮闲的文章呢?则落入更低一个阶次
。它们虚假到了极点,也虚弱到了极点,助恶无作恶之“力”,助恶无作恶之“美
”,只能称为“丑而不恶”!需要付出多麽沉重的心理代价,後代人才能相信这就
是我们中国惟一受过民主教育的那个阶层在当时使用的语言?等到这个阶层都已习
惯於使用这类语言时,还有甚麽事情不会发生呢?费希特有言:“基督教创始人对
他的门徒的嘱咐实际上也完全适用於学者:你们都是最优秀的分子;如果最优秀的
分子丧失了自己的力量,那又用甚麽去感召呢?如果出类拔萃的人都腐化了,那还
到哪里去寻找道德善良呢?”(费希特:《论学者的使命》)中国社会的道德大滑
坡就是这样开始的。1955年反胡风,1957年反右,1966年文革,一场接一场如雪崩
般发生。整个社会像被人在山巅上推下的巨石,迅速向下滚动,直到最後滚入教育
、文化、儒理乃至文明规范的崩溃深渊。从这类灾难中过来的一些知识分子现在都
已学会如何控诉这些不公正的事件了。但从50年代中叶那次可耻的投降以来,他们
哪一天不是在虔诚地等待这一切,召唤这一切,甚至叁与制作这一切呢?他们掘土
埋葬同类,随之亦挖出了自己的墓穴。五五年卖友求荣者,五七年落网;五七年漏
网偷生者,六六年一网打尽;真可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会有人出来说,这是违心的,那是被迫的,请宽恕知识分子们在高压的不光彩行为
。即以胡风为例,他们承受的政治压力再高,也高不过胡风身为囚徒在监狱中的生
死压力。1966年夏,胡风尚在服刑。官方来人要他揭发周扬问题,威逼兼利诱。人
们都知道胡风揭发周扬,无论如何都不为过;此时胡风不揭发周扬,则可能加重刑
期,甚至被推向极刑。是报复宿敌,以求获得“正当”的自由?还是顶着压力,甘
冒生死之祸,保全一颗知识分子的良心?胡风的态度是:
不管报上说得怎麽吓死人,我应该有我自己的看法,决不在这里为某个人说一句坏
话或一句好话,问题是怎样就说怎麽样。今天,周扬虽然被拎出来示众了,但我连
拍手称快的心情都没有。像这样来批周扬他们,是言过其实的,难以服人。(梅志
:《胡风传》载文汇月刊1987年9月号)
一个因徒在生死关头作出的回答,将使无数养尊处优者的所谓“违心之论”无地自
容。这个因徒不愧是鲁迅亡灵的护送者。当年那面护灵幡旗“民族魂”只有在
他这里才重放异彩。在这之後,这个因徒因为他这种不与恶势力合作的精神吃够了
苦头,饱受摧残,最後成了“一个神情木然的病人”(巴金语)。也许他是被剥夺
了外在的尊严,但是他的内在尊严将永在。而其他人呢?还是费希特说得好:“一
个丧魂落魄、没有神经的时代受不了这种感情和感情的这种表现,它以犹豫忐忑、
表示羞愧的喊声,把它自己所不能攀登的一切称为狂想,它带着恐惧的心情,使自
己的视线避开一幅只能看到自己麻木不仁和卑陋可耻的画面,一切强有力的和高尚
的东西对它产生的影响,就像对完全瘫痪的人的任何触动一样,无动於衷。”(《
论学者的使命》)
还是回到巴金这里来吧。在那个炎热的夜晚,这位老人接着又说:“我翻看过当时
的《文艺月报》,又找到编辑部承认错误的那句话。我好像挨了当头一棒!印在白
纸上的黑字是永远揩不掉的。子孙後代是我们真正的裁判官。究竟对甚麽错误我们
应该负责,他们知道,他们不会原谅我们。50年代我常说做一个中国作家是我的骄
傲。可是想到那些‘斗争’,那些‘运动’,我对自己的表演(即使是不得已而为
之吧),也感到恶心,感到羞耻。”在一个没有罪感氛围的轻浮国度里,一个享有
世界声誉的老人完全可以带着他的隐私或污迹安然离去,不受任何谴责。现在,他
突然觉得自己的灵魂中有罪恶,不吐不快,终於说出这一番富於忏悔意识的语言,
这才是中国知识分子人格再造的开始。但也仅仅是开始。不幸的是,忏悔刚一举步
,立刻就被一大片溢美之词甚至是阿谀之词包围了。有人说:“这是中国散文的巅
峰”,又有人说:“这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部奇书”,等等,等等。相比世界历史
上其他民族远如德国,近如俄国在大灾大难之後,知识分子灵魂拷问的惨
烈程度,我们这个民族实在是不可救药。浅浅地扎一针,都要撒上大把大把的麻药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一代知识分子的儿童心理症,还是他们确实患上了老年衰弱
症?
我们生活在一个有罪恶,却无罪感意识;有悲剧,却没有悲剧意识的时代。悲剧在
不断发生,悲剧意识却被种种无聊的吹捧、浅薄的诉苦或者安慰所冲淡。悲剧不能
转化为悲剧意识,再多的悲剧也不能净化民族的灵魂。这才是真正悲剧的悲哀!在
这片乐感文化而不是罪感文化的土壤上,只有野草般的“控诉”在疯长,却不见有
“忏悔的黑玫瑰”在开放。一个民族只知控诉,不知忏悔,於是就不断上演忆苦思
甜的闹剧。从前是目不识丁的底层文盲;现在则轮到知识分子,这个“家”,那个
“权威”。他们中的很多人将终生念叨某年某日某人某张大字报中的某句话曾加害
於己,却拒绝回忆自己远比红卫兵更早,就使用过红卫兵的手段伤害过远比自己优
秀的同类。他们的“控诉”实质上是一种可怜的补偿要求,而不是那种高贵的正义
之情。所以,他们从来只控诉别人对自己的不公平,却绝难控诉自己对别人的不公
平,尤其是左拉式的人物左拉式的控诉为素不相识者的冤屈而控诉,为社会良
心的沉默而控诉。那才是真正的控诉。甚麽时候能听到有我们自己 左拉,在十里
长街长啸一声:“我控诉!”甚麽时候这个国家才真正有拯救的希望。
三十多年过去了。当外界不公正事件持续发生时,这个国家的知识分子的内心世界
也在持续发生一种隐蔽的、却更为可怕的裂变。我们对前者已经谈论得够多了,但
对後者却谈论得太少,太少。让历史学家去争论外界压力与人心崩溃孰先孰後孰果
孰因的关系吧。而在人类真正的良心法庭前,区别真诚作家与冒牌作家的标尺却只
有一个,那就是看他是否具有起码的忏悔意识。没有忏悔意识的作家,是没有良心
压力的作家,也就是从不知理想人格为何物的作家。从前他们没有理想人格的内在
压力,当然就无从抵抗外在压力。一代博学鸿儒无可挽回地跌落进犬儒哲学的怀抱
。现在他们没有理想人格的内在压力,当然就迷走於补偿性的外向控诉,却躲避内
向忏悔,躲避严酷的灵魂考问。世界史上的优秀民族在灾难过後,都能从灵魂拷问
的深渊中升起一座座文学和哲学巅峰,惟独我们这个民族例外。没有卢梭的《忏悔
》,就没有18世纪法国浪漫文学的先河;没有托尔斯泰从忏悔走向《复活》,就没
有19世纪俄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巨大成功;没有萨特对沦陷时期巴黎知识分子群
的《恶心》,就没有20世纪西欧存在主义文学与哲学的双向丰收。还记得萨特是怎
麽说的吗?
是真正的知识分子,就应对一切未能挽回的事实负责。
让我们的知识分子继续控诉吧,控诉者将注定永远停留在被控诉者的水平。我们还
会不断地出“诗人”,出“作家”,却绝不会出陀斯妥耶夫斯基,出罗曼·罗兰,
出托尔斯泰!
作者:西林 回复日期:2000-10-16 0:33:50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朱学勤的同名文章,原文最早发表在八八年的《书林》上面。谢谢转载此文。
作者:麻木乐 回复日期:2000-10-16 0:45:28
斑竹果然是高人呀!嘻嘻!!!
作者:西林 回复日期:2000-10-16 1:38:33
我只不过是恰巧读过这篇文章而已。
看到灵魂拷问这个问题,我首先想到的就是知识分子的心态问题,对什么是知识分子这个问题,较普遍的看法都是按照当政关于知识分子政策的界定来理解或另一种通行的看法,而我一直习惯于按最狭义的那种定义来认识,知识分子应该是那种对现实和道德有强烈批判精神、对主流意识时刻保持警觉,他们在灵魂的不断反思中得到升华,而内心的沉重再加上他们背离主流意识的批判精神,又常常使他们背负着时代的苦难。
关于知识分子的思想、心态和历史境遇,许纪霖在八十年代末就开始关注此问题,有很不错的见解,大家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将许纪霖的观点摘要介绍一下。
作者:柳非烟 回复日期:2000-10-16 12:41:15
这几天在看哈唯尔的文章,被他所有的使命感深深震撼。
为什么我们的知识份子缺乏这种使命感?我们的问题在什么地方?
要在真实中生活是困难的,如哈唯尔所说,最大的障碍在于恐惧。
哈唯尔提出了一个社会良心的概念,我们之中有谁可以直面自己?
我们是否具有这种社会良心?
西林说的不错,知识份子和知识人是不同的。他应该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感,背负更多的苦难!
作者:西林 回复日期:2000-10-16 13:11:57
呵呵,非烟,苦难是副产品,不应该刻意追求它的。
自明清以降,以“文死谏”为招牌,忍得一时之苦,引为日后加官晋身之本的人,又另当别论。
作者:不如归去 回复日期:2000-10-16 14:55:58
在朱学勤的《思想史上的失踪者》一书中收录了这篇文章,其中还有一些其他的文章,更加精辟,我很钦佩朱教授的学问和文品,实际而理性,或许与他历史系的出身有关吧。
没有经历过死的恐惧的人也许没有资格评判,所以我一直不敢妄言中国的知识分子是否该以卵击石,无形之剑高悬着,隐约可见刀光剑影,我们可以付出一切,但要有价值。
我们的知识分子、我的同胞、我得涕泪横飞的中国!
作者:柳非烟 回复日期:2000-10-16 17:47:11
但是在今日之中国,我们能回避苦难吗?
作者:瞎说有理 回复日期:2000-10-17 0:55:58(灌水)
知识分子?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是烧饼?还是油条?可能是一场空前的好姐!!!???
作者:瞎说有理 回复日期:2000-10-17 1:12:26(转载)
我也论知识分子
作者:邢育森
我心目中的知识分子,是有一群很好的朋友的,是属于一个团体的,是这个团体中的骨干或者精英的。朋友的选择,团体的融合,都显示出一种文化,而这正是知识分子生存于这个世界的形式。
一般说来,人格可以分为精神人格和社会人格两部分。就是说,知识分子的人格作为一种文化意义上的参照,应该是独立的,是无私的,是没有得失只有是非真理的。但实际上,作为一个生活在各种社会关系之中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
知识分子只是知识的一种载体,他更是一个与生俱来的拥有自由和权利的人。他正是通过与人的友好交往获得承认和欣赏,也把他所具有的才华素质知识能力传播出去影响他人,他正是和志同道合的人汇集在一起组成了团体来影响整个的社会。他不可能脱离现实而生活在空中楼阁,他不必要为了理想的定义和教条而自我约束或者自我禁闭。
知识分子,他生活在人群之中,好象流于尘俗又与众不同,好象不甘寂寞又坚持原则,他外圆内方,他能获得人们的普遍欢迎,给更多的人带来生活的希望和快乐,他能在最需要他的地方尽他最大的努力,体现他最耀眼的光华。
他绝不凭空给自己加上什么限制:这样才是知识分子所为,这样就不是。他根据自己的智慧和能力和身边的环境来决定一切。当什么都不明确之前,说什么都是空谈和虚言,那只是死读书的书呆所为,和知识分子无关。
知识分子,我引以为豪的称号,我也快乐的看到我生活在一群知识分子之中,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们在互相帮助和共同进步。也许按照什么杂志和什么名人的定义,我们竟然不是知识分子,但我想这不主要的。重要的是,我们怀着知识分子的心,做知识分子的事,至于叫不叫这个名字,知识分子向来是不太在乎的。
作者:还是胡扯 回复日期:2000-10-17 1:49:08
当你走过今天的日子,你就会发现:痛苦很美,忧伤很甜。
作者:天骄 回复日期:2000-10-17 12:25:05
楼上的真是一篇关于知识分子的奇文.嘿嘿
作者:西林 回复日期:2000-10-17 12:52:51
呵呵,天骄笑得好不阴险,是怀疑邢育森是D版呢还是怀疑邢育森的这片贴子是D版?
作者:JACK_RYAN 回复日期:2000-10-17 13:21:53
一群老不休,就知道哭,到处“悲剧”“苦难”可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就算你们几个在皮带牛棚下面能挺住,保住你们的尊严,可再有文革,再来反右,中国不还是照样?犯罪有两种,职业罪犯的犯罪和一个普通人在各方面条件都恰好时顺其自然的犯罪。毕竟姚文元是少数,巴金们是多数。你们为什么不想一想怎么让我们这个人群都有人人都讲良心的环境呢?反思,忏悔有个屁用?64枪一响不都老实了?还是站在人家给你们画的圈里瞎折腾。其实你们的理论在你们的年龄群里谁不知道?别老跟唐僧似的。
作者:西西弗 回复日期:2000-10-17 14:34:07
辨一出处,足见西林功底。
完全同意知识分子的定义,
换句话说,知识分子应该永远是边缘的,扮演掘墓人的角色。他的职责是提出问题。
作者:jack_ryan 回复日期:2000-10-17 15:19:22
试问西西,知识分子提问题,谁有水平答问题?谁有能力实施?靠老天爷吗?
作者:天骄 回复日期:2000-10-17 18:41:22
按西方定义,知识份子是社会良知的代表,具备改造社会的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心。他们与政府是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如此,中国的知识份子实在不多,更不会是邢育森的“朋友圈子的精英”这种搞笑版。
曾经在一本书的序言中读到:“一个好的政府对知识份子的态度是:让他们说话却永远不能听从他们的建议。”盖因知识分子代表了一种声音,这种声音具有展现民主的象征意义;而其建议往往脱离实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窃以为这是中理之言。
作者:JACK_RYAN 回复日期:2000-10-17 19:21:38
中理到是的确,问题是中国知识分子必须要先给自己用鲜血和头颅换来说话的权利,否则全是白搭。
作者:柳非烟 回复日期:2000-10-17 19:37:13
同意天骄!
作者:麻木乐 回复日期:2000-10-22 23:58:39(转载)
道德堕落与知识分子
王小波
答复:王小波的作品--摆脱童稚状态[提交者:大佛于北京时
间:09:38:0311/24/97:]
道德堕落与知识分子看到《东方》杂志一期上王力雄先生的大作《渴望堕落》,觉
得很有趣。我同意王先生的一些论点,但是在本质上,我站在王先生的对立面上,持反
对王先生的态度。我喜欢王先生直言不讳的文风,只可惜那种严肃的笔调是我学不来
的。
一、知识分子的罪名之一:亵读神圣
如王先生所言,现在一些知识分子放弃了道德职守,摆脱了传统价值观念的束缚,
正在“痞”下去,具体的表现是言语粗俗,放弃理想,厚颜无耻,亵读神圣。我认为,
知识分子的语言的确应当斯文些,关心的事情也该和大众有些区别。不过这些事对于知
识分子只是未节,他真正的职责在于对科学和文化有所贡献;而这种贡献不是仅从道德
上可以评判的,甚至可以说,它和道德根本就不搭界。举例来说,达尔文先生在基督教
社会里提出了进化论,所以有好多人说他不道德。我们作为旁观者,当然可以说:一个
科学理论,你只能说它对不对,不能拿道德来评说。但假若你是个教士,必然要说达尔
文亵读神圣。鉴于这个情况,我认为满脑子神圣教条的人只宜作教士,不适于作知识分
子,最起码不适于当一流的知识分子。倘若有人说,对于科学家来说,科学就是神圣
的;我也不同意。我的一位老师说过,中国人对于科学的认识,经历过若干个阶段。首
先,视科学如洪水猛兽,故而砍电杆,毁铁路(义和团的作为);继而视科学如巫术,
以为学会几个法门,就可以船坚炮利;后来就视科学力神圣的宗教,拜倒在它面前。他
老人家成为一位有成就的历史学家后,才体会到科学是个不断学习的过程。我认为他最
后的体会是对的,对于每个知识分子而言,他毕生从事的事业,只能是个不断学习的过
程;而不是顶礼膜拜。爱因斯但身为物理学家,却不认为牛顿力学神圣,所以才有了相
对论。这个例子说明,对于知识分子来说,知识不神圣??我们用的字眼是:真实、可
信、完美;到此为止。而不是知识的东西更不神圣。所以,对一位知识分子的工作而
言,亵读神圣本身不是罪名,要看他有没有理由这样做。
二、知识分子罪名之二:厚颜无耻
另一个问题是知识分子应不应该比别人更知耻。过去在西方社会里,身为一个同性
恋者是很可耻的,计算机科学的奠基人图林先生就是个同性恋者,败露后自杀了,死时
正在有作为的年龄。据说柴科夫斯基也是这样死的。按王先生的标准,这该算知耻近勇
罢。但我要是生于这两位先生的年代,并且认识他们,就会劝他们“无耻”地活下去。
我这样做,是出于对科学和音乐的热爱。在一个社会里,大众所信奉的价值观,是不是
该成为知识分子的金科玉律呢?我认为这是可以存疑的。当年罗素先生在纽约教书,有
学生问他对同性恋有何看法。他用他那颗伟大学者的头脑考虑后,回答了。这回答流传
了出去,招来一个没甚文化的老太太告了他一状,说他海盗海淫,害得他老人家失了教
席,灰头土脸地回英格兰去。这个故事说明的是:不能强求知识分子与一般人在价值观
方面一致,这是向下拉齐。除了价值观的基本方面,知识分子的价值体系应该有点独特
的地方,举例来说,画家画裸体模特,和小流氓爬女浴室窗户不可以等量齐观,虽然在
表面上这两种行为有点像。
三、知识分子的其它罪名
王先生所举知识分子的罪名,多是从价值观或者道德方面来说的。我党得多少带点
宋明理学或者宗教的气味。至于说知识分子言语粗俗,举的例子是电视片中的人物,或
者电影明星。我以为这些人物不典型,是不是知识分子都有疑问。假如有老外问我,中
国哪些人学识渊博,有独立见解,我说出影星、歌星的名字来,那我喝的肯定是不止二
两啦。现在有些知识分子下了海,引起了王先生很大的忧虑。其实下了海就不是知识分
子了,还说人家干什么。我觉得知识分子就该是喜欢弄点学问的人,为此不得不受点
穷;而非特意的喜欢熬穷。假如说安于清贫、安于住筒子楼、安于营养不良是好品格,
恐怕是有点变态。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和自己过不去,就是和爹娘过不去。再
说,咱们还有妻子儿女。王先生文章里提到的人物主要是作家,我举这些例子净是科学
家,或许显得有点文不对题。作家也是知识分子,但是他们的事业透明度更大:字人人
识,话人人懂(虽然意思未必懂),所以格外倒霉。我认为,在知识分子大家庭里,他
们最值得同情,也最需要大家帮助。我听说有位老先生对贾平凹先生的《废都)有如下
评价:“国家将亡,必有妖孽”。不管贾先生这本书如何,老先生言重了。真正的妖孽
是康生、姚文元之辈,只不过他们猖狂时来头甚大,谁也惹不起。将来咱们国家再出妖
孽(我希望不要再出了),大概还是那种人物。像这样的话我们该攒着,见到那种人再
说。科学家维纳认为,人在做两种不同性质的事,一类如棋手,成败由他的最坏状态决
定,也就是说,一局里只要犯了错误就全完了。还有一类如发明家,只要有一天状态
好,做成了发明,就成功了,在此之前犯多少次糊涂都可以。贾先生从事的是后一类工
作,就算《废都》没写好,将来还可以写出好书。这样看问题,才是知识分子对待知识
分子的态度。玉先生说,知识分子会腐化社会,我认为是对的,姚文元也算个知识分
子,却喜欢咬别的知识分子,带动了大家互相咬,弄得大家都像野狗。他就是这样腐化
了社会。
四、知识分子的真实罪孽
如果让我来说中国知识分子的罪状,我也能举出一堆:同类相残(文人相轻),内
心压抑,口是心非……不过这样说话是不对的。首先,不该对别人滥做价值判断。其
次,说话要有凭据。所以,我不能说这样的话。我认为中国的知识分子只在一个方面有
欠缺:他们的工作缺少成绩,尤其是缺少一流的成果。以人口比例来算,现代一切科学
文化的成果,就该有四分之一出在中国。实际上远达不到这个比例。学术界就是这样的
局面,所以我们劝年轻人从事学术时总要说:要耐得住寂寞!好像劝寡妇守空房一样。
除了家徒四壁,还有头脑里空空如也,这让人怎么个熬法嘛。在文学方面,我同意王先
生所说的,中国作家已经痞掉了;从语言到思想,不比大众高明。但说大家的人品有问
题,我认为是不对的。没有杜拉斯,没有昆德拉,只有王朔的调侃小说。顺便说一句,
我认为王朔的小说挺好看,但要说那就是“modernclassic”,则是我万难接受、万难
领会的。痞是不好的,但其根源不在道德上。真正的原因是贫乏。没有感性的天才,就
不会有杜拉斯《情人》那样的杰作;没有犀利的解析,也就没有昆德拉。作家想要写出
不同流俗之作,自己的头脑就要在感性和理性两方面再丰富些,而不是故作清高就能解
决问题的。我国的作家朋友只要提高文学修养,还大有机会。就算遇到了挫折,还可以
从头开始嘛。
五、知识分子该干什么?
王先生的文章里,我最不能同意的就是结尾的一段。他说,中国社会的精神结构已
经千疮百孔,知识分子应司重建之责。这个结构是指道德体系吧。我还真没看见疮在哪
里、孔在哪里。有些知识分子下了海,不过是挣几个小钱而已,还没创建“王安”、
“苹果”那样的大公司呢,王先生就说我们“投机逐利”。文章没怎么写,就“厚颜无
耻”。还有丧失人格、渴望堕落、出卖原则、亵读神圣(这句话最怪,不知王先生信什
么教)、藐视理想。倘若这些罪名一齐成立,也别等红卫兵、褐衫队来动手,大伙就一
齐吊死了罢,别活着现眼。但是我相信,王先生只是顺嘴说说,并没把咱们看得那么
坏。最后说说知识分子该干什么。在我看来,知识分子可以干两件事:其一,创造精神
财富;其二,不让别人创造精神财富。中国的知识分子后一样向来比较出色,我倒希望
大伙在前一样上也较出色。“重建精神结构”是好事,可别建出个大笼子把大家关进
去;再造出些大棍子,把大家揍一顿。我们这个国家最敬重读书人,可是读书人总是不
见太平。大家可以静下心来想想原因!
作者:麻木乐 回复日期:2001-8-2 23:39:43
我也忏悔一下,骂人是不好的!
针对本主题的回复信息: 作者: 麻木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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