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和艄公(荒谬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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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面无表情走出酒店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路上冒出很多人,蹒跚或雀跃,中间掺杂着女人幻想中常见的一些动物:火鸡、甲虫、非洲狒狒。西湖边有几艘船在兜揽生意,艄公的来源迭代了几轮,现在已是更为发奋和无奈的外地人掌管着这片水域。

女人对于坐船有着一种不知其源的厌恶,曾有一次,她坐的船撞上了冰山,淹死很多人,而她幸运地找到一群路过的大雁,她跃出水面,搭救了自己。

让甲虫去做船吧,它们在泥土里翻滚得太久了,理应去一些领略更辽阔的地方。于是女人调动起自己的意念,很快让几千只甲虫安静地排着队登上最近处的那条小船。

还缺两三个客人,她很体贴地为艄公着想。让非洲狒狒伪装下,穿上印着大Logo的帽兜衫,简单PS了下脸部的色温和饱和度,挺胸收腹走上了船。

艄公看得一清二楚,可谁会跟生意过不去呢,再说这样的事虽不常见,但每个月也总有那么一两次的。有些游客有特殊“癖好”吧, 艄公在心里用上了一个刚听来的词汇,还为自己小小得意。

船驶出不久,湖面出现一道峡谷,水流湍急起来,艄公还是镇定,紧紧握住橹杆,放低重心,眼睛盯住湖面的变化。只要出了峡谷不是大海就没大问题。艄公对这片水域的形态变幻有近10年的经验,对自己的专业能力亦有礁石般的信心,只是对岸边那个不上船的女人有点不放心。刚才忘了说好价钱,待会回去收钱,按包船还是按乘客数量呢?

乘客倒还算规矩,乔装成人的狒狒拿着手机不停拍些照,甲虫们也只是围在一起低声交流,带着一种农村式的抱团和羞涩。

峡谷快到尽头了,从风里的湿度和腥度可以判断,前方不会变出大海了。也许是西溪湿地。艄公做出了准确的推测,这是船最喜欢的水域,不会有风浪,只需轻轻地摇几下橹,即便整条船睡着了都没关系。

数百年前,有很多达官贵人隐世在这芦苇草荡之间,以中国传统文人的生活方式赋予这片湿地精致和诗意,直到时代进化出地产开发的逻辑重新审视山水与土地的价值。一段平易近人的历史。却也无法在艄公的知识储备里浮现,而是现于女人飘越而来时的一瞬出神。

是的,很难理解她是依托什么特殊物质或黑科技,穿过峡谷来到湿地的半空,她身上也没有长出羽毛和翅膀之类便于飞行的部分,这让女人的面无表情多了一点高深。

不过艄公无暇理会所有生意之外的伎俩,无论是诱惑,还是嘲弄。即便他偶尔会和特别的游客产生类似“情谊”的某种感觉,事后他会立即自我判定为可笑,因为游客从未多给过他一些打赏,他也从未主动给过游客打折。他自以为世故的说,生活不就是相互消遣又不要吃亏的游戏嘛。

船靠岸的时候,女人已经从空中降下来,单脚立在石墩上。甲虫和非洲狒狒依次走上岸,沿着一个螺旋上升的无形轨迹走回女人的意念。

艄公拿出一块透明塑料袋包裹的二维码,往女人面前伸。给你算包船吧,这样便宜点,海也没看到,就按包船价7折好了。他很奇怪自己怎么会这么说。

女人没出声——也许她为练就飞行付出了无法说话的代价,这世上的一切给予都是有价码的不是吗——她扫码付了钱。不知道付了多少,总之留给艄公了一次无法平静。

女人和艄公(荒谬短篇小说)

标签: 短篇历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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