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偶遇:一篇星爷水准的无厘头作品(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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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宋徽宗年间,渭州城里,有一个两个字的名字,这个名字,无论钻进谁的耳朵,都令人感觉嗡嗡作响,震耳欲聋。

  鲁达,经略府提辖,皮黑毛密,眼若铜铃,鼻如扁蒜,嘴长而唇宽,一对耳朵外扩且奇大无比。这等相貌,虽然引人注意,或许还不是最丑,但当鲁达施展功夫,沿街诈骗的时候,恶心的样子就会占据每一个人的心里,那是杀气与臭气的结合,狂风大作,草木皆死,路人中的男人往往吓得尿裤子,女的则花容失色,提前苍老。

  “你怎么成天受郑屠欺负,要是生了个鲁达这样的儿子……”

  不管是老婆或岳母,三天两头会冒出这样的话来,让听者矛盾不已,那鲁达固然可恨,但正所谓恨也鲁达,爱也鲁达,这年头治安混乱不堪,若真有了个这样的依靠,那么----起码每天可以吃到郑家猪肉。得不到满足,就只有发泄,男人们相互交流心得,一来而去,渭州城遂有了闻名于大宋天下的三绝,这三绝都是关于狗的:一绝是家家户户养狗,二绝是所有男人养的都是宠物狗(若是养狼狗,可能会反咬一口),憋气时给上一脚,听到“呜”的一声,心里甚是爽快,三绝是这些不同爹不同娘的狗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唤作“鲁达”。

  一般认为,鲁达是渭州城黑帮龙头老大,讹诈的代名词,地地道道的流氓,不过这种流氓,却是后来梁山三十六天罡星中的一员猛星---天孤星,被人视为英雄,所以说,英雄与流氓的定义实在非你我常人之能理解,故你若今日是流氓,不要灰心,来日也可以成英雄,是英雄的也不要自满,不久可能就沦为流氓。

  且不论正邪,不寻常的人,必有不寻常的来历。

  没有人知道鲁达的籍贯与来历。

  那时,鲁达还在乡下。

  鲁达的本领很高,但没有谁教过他,鲁达属于自学成材。这些其实与影响了鲁达一生的一个毛病有关,这个毛病用通俗的话说,叫不讲个人卫生。鲁达成长的村子比较偏远,人们并不将这个看作坏习惯。同是习惯,被不同的人养成效果是可以大不一样的,具体要看其自身的条件。鲁达天生汗腺超级发达,每天躺在床上睡觉,身上也会多出一层面杖厚的油泥,这种现象持续了十几年。

  实力相差太悬殊的结果是产生暴力,因为暴力是个好东西,是解决问题的最有效方法。那一年,鲁达开始横行乡里。

  男人的自尊有时可决定一切。鲁达的邻村有个叫大刀王五的,是个练武之人,在鲁达成名之前,王五是方圆五十里内的强权人物。在家里做了三天的思想斗争,王五把鲁达约了出来。

  看见王五在抽搐,鲁达就知道这小子想单挑。

  王五练的是夺命刀法,刀是村头李家铁匠铺打造的宝刀,峰利无比。

  王五出刀。化作杀气裹住刀身的是一个男人的愤怒,霸道异常。一分钟内,夺命十八式全部使遍。

  “锵锵锵”十八声脆响,鲁达用身子硬顶,没躲。

  不是童子功金刚护体,鲁达早就不是处男身,王五觉得鲁达好像先天就有一种优势,那根本就是一个武学奇才。

  选择砍刀作为武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纵观大宋天下,同鲁达一样,具备天然形成刀枪不入的盔甲者能有几个?

  鲁达出招。

  用的是拳和脚,却不是任何拳谱腿法当中画的一种。完全没有章法可寻,但围观的人们觉得,这种无固定招式的拳脚,仿佛才是真正的武学,不出则已,一出则势必惊天。

  没有横扫千军气盖山河的狂放,亦没有一点风声、雨声,只有飘落的身影,却带着落花流水般的绚丽与凄美。

  鲁达的拳有的是鲁达自己的东西,陶醉在一个人的世界里,自顾体会着奔放与豪迈,那拳速无疑是快的,当乡亲们缓过神来,听到的就只有王五的哼哼声。

  打架的乐趣不在打架本身,明白这个道理时鲁达十六岁。

  鲁达的架打得很多,一个人架打多了且百战百胜,就形成了鹰派作风,不怎么喜欢开口说话—退化得差不多了,废话大道理没必要讲太多,不如拳头来得爽快,鉴于此,后世对鲁达有豪爽,雷厉风行等诸多评价。

  有道是男儿志在四方。再舒心的日子,过长了也会心烦,二十岁时,鲁达厌倦了乡下的生活。

  是金子总会发光,类似的道理,到了渭州,鲁达也是一方之王,直到他遇到了郑屠“镇关西”。

  提到“镇关西”,就要从鲁达当上提辖说起。

  渭州城是军事重镇,鲁达声名日益远播,称霸市井的事传到了经略耳里。

  鲁达英勇,当世罕见,自打来到渭州,还不曾听说单挑有曾失手过。

  经略爱才心切,便想收为已用,鲁达虽然实力很强,也不想丢掉军队这个坚强的后盾,打个比方,有一条狗,虽咬人无敌,百年难遇,可这样的狗若投靠了养狗专业户,从此就成了头狗,统领百狗凡事不用自己动手。这叫双赢。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同样的道理,愿意为国家效力,也可以不计前嫌,鲁达身份的转变,自然没有遇到什么障碍。

  东京路上,有家肉铺,店主“镇关西”郑屠,顾名思义,是个姓郑的屠夫。

  鲁达进城之时,郑屠已经势盖一方,行商奸诈,鱼肉百姓,卖的肉中有类似鸦片一类的配料,暴殓民财,广招打手,乃渭州一霸。

  郑屠的能耐,鲁达素有耳闻,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只有鲁达,才有资格与郑屠争霸。

  一山不容二虎,渭州城有若一个饼子,鲁达与郑屠是两张嘴,咬着咬着就碰到了一起,当然这两张嘴是不会吻在一起的,因为,这是两个男人。

  身为提辖的鲁达对上了郑屠。

  那日,郑屠正在店外大敞裤裆进行日光浴,望着店中的黄脸老婆,不禁感叹人生短暂,年华易逝。

  突然,有一人出现在路口。

  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好比你在街上碰到个美女,明明以前没见过,心中却无端端地怦怦乱跳,仿佛前世与她玩过过家家,青梅竹马。

  郑屠没见过鲁达,却预感到今天与眼前的黑汉一战,是自己宿命之所在。

  街上早就没有了人,鲁达是赤裸着上身而来,没有人能够忍受那浓烈无比的体臭。

  五千米长跑加一百个仰卧起坐,来之前鲁达的筋骨已经活动开了,是有备而来。

  郑屠手握剔骨尖刀,那把尖刀集数十年刀功于一身,杀猪不见血,象征的是一位资深屠夫的至高荣誉。

  没有一句废话,没有任何开场白,战斗即已打响。

  一个用双拳,一个凭尖刀,风卷残云,雷霆关钧,鲁达每挨一刀郑屠就每中一拳,一场恶战直杀得天昏地暗,最终以郑屠的闷哼声收场。

  郑屠是名人。郑屠之死,震惊渭州。

  “赤膊上阵,光天化日之下杀我表弟,连个妆都不化,胆子还真是不小啊。”渭州府尹当天召开听证会,公开审判鲁达。

  此言一出,引起轰动,府衙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管理民间事物了,男女老少往州府急赶,里三层外三层,将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开听证会,那是个形式,鲁达的罪名其实已经定好了,黑社会分子,黑吃黑,杀无赦,但那会仍然是很有必要的,事实会证明处死鲁达,是群众的呼声。

  这一次,每揭发一条鲁达的罪行,奖励铜钱十贯,每人限揭十条。

  “大老爷啊,我有冤情要报,那鲁达不是人,人人得而诛之……”

  “大老爷啊,鲁达的兽行为每一个有良心有正义感的人所不齿,我要控告他……”

  几乎每一个人在揭发鲁达之前,都要来上一段抒情,谁也不顾平日里的羞涩与腼腆,踊跃发言。

  拐卖妇女、敲诈勒索,贪污受贿,乱用职权……罪行累累,恶贯满盈,磬竹难书,俨然已成了鲁达一生的真实写照。

  仅仅惩治鲁达本人,那也是远远不够的,不足以平民愤。遗憾的是,鲁达没有家眷。有人强烈遣责鲁府的看门狼犬行为极不检点,随意进出民房,猥亵母狗、生活作风方面存在着严重的问题,并当场编出了“有其人必有其狗”这样的至理名言。

  听证会的过程过于冗长,府尹皱着眉头耐着性子勉强听完这一切,在红色通缉令上盖上了自己的官印。

  鲁达杀了郑屠。

  可是,鲁达不怕,倒不是鲁达处变不惊,心理素质多么好,而是因为鲁达所处的是大宋时代。

  那个时代,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杀了人,只要动点脑筋,想逍遥法外,多如牛毛的方案便呈现在眼前,完全用不着亡命天涯。鲁达生性乐观,认为杀了郑屠是自己冒险生活的开始。

  在东京城,有座大相国寺。

  鲁达有刺鼻的体臭,又是个粗人,这本不是什么好事,却被那住持看中,认为此人未必不能造福于民。

  当然,也不可能当作沼气来用,那时尚不曾有这项技术。京郊有片大菜园子,挂的是相国寺之名,实是住持私人财产,那是挂在慈善机构名下,可以免交赋税的。

  “凭你自身的条件虽不可以留在寺中,却可以去看菜园子,使之免受流氓地痞的侵害。”这样的主意对鲁达是很“哟西”的,当了和尚,酒肉照吃,窑子照逛,形式改了,内容不变,况且那地方还有小流氓,这下子不愁没人使唤了。

  鲁达兴奋了起来,大脑中出现幻象,看到自己身披崭新袈裟,众流氓正做顶礼膜拜状,恭候自己的大驾光临。

  但大相国寺毕竟是正规寺院,旅游圣地,也有几个正经和尚,不免存在一些反对之声。

  这区区小事,自然是难不倒住持,在宣布鲁达为菜园子主管的同时,附带着搞了个安定人心的演讲。

  “咳咳,同志们啊,我们不要只注重一些表面现象,你们这位新师弟是有点与众不同,但我昨夜观天相,悟得禅机,此人他日必成正果啊,不然我也不会给他起法号智深嘛,智深者,智商大大的高。”

  那佛法本就是若有若无虚无缥缈之物,这样的辩词已没有什么漏洞,可那主持不是谁想当就当得了的,好歹也是佛学院毕业,有一肚子学问,说话绝不是泛泛而谈,还可以摆事实,拿论据,适当的时候走走群众路线。

  “其实我知道,大家都是明白许多典故的人,道理不说,也照样懂,像那活佛济公,不也是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吗?”

  具体到削发为僧的时候,也是大费了一番周折,要是常人,一把剃刀来回划两趟,脑壳也就秃了,鲁智深从来没洗过头,头发好似用者哩水泡过,未为寺中创造经济效益先损坏了十把剃刀。

  且说京城有一个叫林冲的武官。

  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这几个字若印在名片上,非把人吓得屁滚尿流不可。

  其实,林冲的武艺并不见得很高,为什么这么说呢?很少有人见过林冲打架。

  京城人民觉悟高无不以围观他人斗殴为耻还是皇城地下戒律严,使得林冲不曾有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自己或是他大智若愚,深藏不露?无数的外地人做出过种种猜测。

  错,全错。

  是没有机会。

  “林冲”,这两个字,是一种气势,是一种无可阻挡的杀气(对林冲老婆无效),就好比狮子是百兽之王,见到它任何动物就会不由自主地畏惧,以至于颤抖。简言之,林冲靠的不是强硬的外家功夫,而是登峰造及的内力,也可以说是以精神取胜。真正与对方交手,那只在林冲的假想中出现过---先发制人,攻其要害,趁其未反应过来,接着给予致命的一击,架多半就打赢了。

  气势的养成离不开特定的生长环境。与人说话时,板着面孔,狠瞪眼珠子,大吼大叫,不给别人好脸,是林冲自小摸索出来的经验,就连随便哼哼的小曲也是霸气十足:“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北宋人与南宋人各有特点,南宋人住在哪儿就爱称自己为某某居士,如住在茅厕边就称“茅厕居士”,北宋人喜欢给人取外号,那林冲即号“豹子头”。

  “豹子头”外号的由来与林冲的本领无关,完全取决于林冲的个人外貌。

  林冲得还像个人,那是在晚上看,到了白天,经过一夜的昏睡,脸庞上多出两个大眼袋加黑眼圈,远远看去极似豹眼。这种长相是虽难看至极,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也有个别女性认为林冲的脸富有沧桑感,成熟有韵味,见之则心头小鹿乱撞,几近发狂。

  可是,这年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冷漠,谁也不会嫌口水多,叫个外号,还去解释原因,那豹子怎么说也是速度之王,叫豹子头的如何了得,林冲因此声名远扬。

  林冲的顶头上司是殿帅府太尉搞俅。

  高俅很看不惯林冲,这厮喜欢搜集他人隐私,又不注意政府官员形象。不管是上司还是下级,谁十五岁已不是处男,谁屁股上长了个鸡眼,谁上街爱盯着女孩子胸部看,了解得一清两楚;开会时抠脚丫子,走路时挖鼻孔,大便过后不洗手……无数个夜晚,高俅被恶梦惊醒。最可恶的是林冲夜郎自大,目无首长,“是可忍,孰不可忍”,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头儿。慑于林冲的威名,高俅虽然恨得牙痒痒的,也只有心中惴惴,无以下手。

  林冲在京城里不可一世,这时候鲁智深还在菜园子里,潜心研究科学种菜呢。鲁智深的改变源于大相国寺的住持。

  别看那住持是个和尚,却是一个很讲实际的人,三天两头到菜园子视察。种菜建大棚,本就不是鲁智深的强项,短期之内肯定不会有什么效益增长。看到这样的现状再联系到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忍耐力再好的人也会痛心疾首,况且鲁智深还要成天白吃,那住持不禁破口大骂:“我靠,你以为政治避难是免费的的呀。”

  鲁智深生得头大耳肥,对人的视觉造成的冲击力很大,但凡事要辨证地看待,脑容量大,空地方多,思想也就放得开。鲁智深的武功不讲套路,不拘一格,思想上也是不受束缚,天马行空。大丈夫能伸能屈,为了美好的将来,没有什么不可以忍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风声小了,再收拾老秃驴不迟。

  报仇归报仇,当务之急是将菜种好,这点小事都干不明白,那简直有愧七尺男儿之躯。

  菜园子旁边的泼皮,早已被鲁智深收做小弟,以鲁智深的食力,出现了这样的结果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鲁智深搞定一切未动用一招半式,可谓战争史上不战而胜的典范。创造这个奇迹,鲁智深只用了一个浪漫的动作:吻。保守估计,被鲁智深吻过的,通身散发口臭且浓度不断加大,至少一个星期不散。当然,鲁智深还有其它秘密武器,那是以后的事,暂且不提。

  几个人在一起,反复推理、探讨,彰显出的是群众的智慧,经过长时间的实践,事情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实验证明,鲁智深的体臭是那些对普通杀虫剂毫不感冒的菜青虫的致命克星,也因为这个,鲁智深多了个在泼皮当中流传的外号“青菜恶魔”。有了这个重大发现之后,鲁智深发挥敬业精神,成天吃喝在青菜堆里,智深牌青菜迅速升温,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商品,供不应求,最能说明问题的一个例子是连徽宗皇帝、太师蔡京这样的人也每顿必吃清炒智深牌青菜,据说这种青菜无污染、无虫害。至于鲁智深自己肯定是不会吃的,泼皮们也不会吃。

  智深牌青菜,那智深是谁,是不是一位农业大师,他到底有什么样的独家秘密,他的地盘上是谁收保护费,带着这样的疑问,林冲决定拜会鲁智深。

  那菜园子是在郊外,林冲出了城门,守门军官马上派人通知了高俅。

  高俅最近迷上了麻将,军士快马来报的时候,正在与陆迁、富安等几个心腹搓麻。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们点精兵二十,穿上便装,去把事情办了。”高俅对自己的快速反应部队作出指示。

  陆迁、富安是林冲的宿敌,平时被他欺负惯了,本来就看他不爽,这次有了最高指示,又人多示众,发誓要同仇敌忾,将“豹子头”打成“癞痢头”。再说了,那高俅一个人胡来胡去的牌局早就不想玩了,两人领命火速出发。

  林冲、陆迁等相继赶往郊外,此时,大相国寺的菜园子里却是另外一番情景。

  天气一扫前几天的阴暗,风和日丽,阳光明媚,丝丝暖意如雾泄下。鲁智深心中高兴,要当着众泼皮的面表演中国功夫。正常情况下,抱着免费看小丑的心理,大家都会拍掌叫好,可是此时此刻,泼皮们却不约而同地捏住了鼻子。没有什么原因,那只是经历数百次巷战,培养出的面对死亡的预感。

  泼皮们心中大大地不满,你鲁深有能耐去熏那些菜青虫呗,我们又没有吃青菜,伤害无辜的民众,你要遭报应的你。

  如果说鲁智深所指的中国功夫是脱光了上衣脱下衣的脱衣舞,不出一刻,众泼皮必定会休克在菜园子里,幸好,鲁智深不是。

  鲁智深每次公开表演,玩的都是绝技,什么举重五百公斤,铅球一百米,以此来让人了解自己多面手的能力,这次表演的是倒拔垂柳。

  说起就起,园子外的垂柳被鲁智深轻松拔起。

  人的一生中,或多或少总会碰到几个巧合,否则不会有人相信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这种巧合在事后想起来就成了所谓的命运,所以,这时林冲恰巧赶到。

  高手,高手中的高手,这是林冲见到鲁智深的第一感觉。

  “虽赤裸着上身,看那体毛,根根倒竖,仿佛没有了遮蔽自己的衣物,总算有了表现的机会,区区体毛尚且如此张扬,那他本身之功力已达到什么境界?”

  “阿门”,那棵快枯死的杨柳是园外的唯一的风景,竟让鲁智深残忍地给拔掉了。

  众泼皮不停地在胸前画着十字,声音却依然不得不从园内响起:“好功夫。”喊归喊,心中都暗暗祈祷鲁智深一高兴能将衣服穿上。

  林冲离鲁智深越来越近,与此同时,鲁智深下意识地抬头,两人目光相遇。

  鲁智深一惊。中等个子,身形偏瘦,却不显得衰败,明明与自己近在咫尺,依然气定神闲,呼吸均匀又能让人感觉到中气十足。不怒自威,这个,到底是什么人?

  与一个人初次相逢,忽然感觉他是此生的知已,靠的不是他人的介绍与解说,而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气息。

  两个人一见如故,谈得十分投机,并不约而同提出要对方做拜把子兄弟。

  这并不是说,武功高强的人就特别讲义气,强强才能联手,互相助势依威,皇帝与乞丐,那乞丐要是丐帮帮主,还有点可能称兄道弟。

  先撇开正题不谈。两个素未谋面的高手第一次碰面,其实都能凭借内力感觉到对方的存在,但通常是装作谁也不认识谁,因为万一言辞不慎,搞急了眼,动起手来,不见得谁能赢一招半式,可那拳脚的份量大家心知肚明,谁也不愿意白白挂彩.

  可是换了在公共场合见面那就不一样了,往往有一帮人起哄着要看比武切磋,等待着狗咬狗的好戏,有道是不打不相识,通常指的是这种情况。

  “唉,今天运气不佳”,各自这么想着,两人还是极不情愿摆出了预备姿势。男人嘛,不以输赢定胜负,再丢不能丢面子,丢骨气。

  没有风,空气仿佛凝固、菜园子里空前肃静,鲁智深与林冲,所散发的气息已与大自然溶为一体,在两人背后,都已经是草木皆兵。天人合一,双方都达到了忘我的境界。

  蓦地,长短两对耳朵同时竖起。

  一串脚步声打破了寂静。不是住持的,那脚步声鲁智深听得出来,也不可能是来收税的,大相国寺菜园子属于慈善机构,免交赋税。

  一干人马出现在菜园子门口,为首的两个人一个高瘦,一个矮胖,形成鲜明对比。

  虽然林冲面无表情,但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些人他认识。另外二十多个人没有人下“一二一”的口令却走得同一个人一样,正所谓步调一致得胜利,看来都是武功不弱且极具有团队精神之人,应该是他的手下。鲁智深暗暗高兴,心想这回爽了,林冲有事,不用打了。

  “鲁弟,你快走吧,这几个人今天来,是找我打架的。”林冲在鲁智深耳旁低语,他已经察觉那陆迁、富安的神情与平时大有不同,好似要毁灭世界,同时心底拿定主意要赌一把,以退为进,假如那鲁智深说“那好大哥,后悔有期”,则今日毁矣。

  “好兄弟,讲义气,大哥你说的是哪门子话?”鲁智深嘴上责怪着林冲,在心中是想将他百般蹂躏。娘的,今天倒血霉了,被他粘上,搞不好要挂了。

  眼看着陆迁步步逼近,说时迟,那时快,鲁智深突然大喊一声:“兄弟们帮忙。”

  这是个暗号,是鲁智深平时训练泼皮们打群架时用的,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危险!这样的信号突然在陆迁的心头闪现,不知什么时候对面的天空中多出了许多臭鸡蛋、烂菜叶一类的东西,五颜六色,有如漫天彩雨,呈飞速扑来之势。

  陆迁在中了一泡大便之后,终于掉转过头,朝门口大本营方向跑去。

  首战告捷。鲁智深原本只抱着试一试的心理,不想收到奇效,不禁嘿嘿奸笑,得意出声。

  “很有勇气嘛,再过来呀,我看你还能风雨无阻。”

  那陆迁与富安乃高俅器重的心腹,也算有点心计,吃了个哑巴亏,赶快及时调整了战略,二十多个人站作两排,手牵着手,成人墙状,堵住门口只守不攻,企图等待敌方大便耗尽,到时候后援部队赶到,兵力占绝对优势,必胜无疑。

  “贤弟,他们这是在磨时间,我们必须杀出重围。”说话间,林冲与鲁智深相视而笑,两人都已明了对方心意。

  二十几个人,个个面色发红,铜铃眼圆睁,显然已将金刚内力贯注其身,形成了一道防御力极高的墙,任你鲁智深再肥,也不要想有突破这道墙的任何可能。

  这是我陆某人的成名战,堂堂禁军八十万教头完蛋在我的手上,要是赶在富安前一步,甚至两步,灭了林冲,那么从今以后我必定是威名远震,平步青云,如日中天。

  当下陆迁激动得紧握富安的手,直让富安以为那是内心紧张的表现把目光射向二十步开外的鲁智深。

  听说那个新来的和尚逻辑思维与常人大不相同,刚才的战术让人跌破眼镜,现在又摆出这个奇怪的造型,不知道又要搞什么鬼。

  林冲的功夫,以阳刚内力见长,若要与人墙硬冲,只会是玉石俱焚。而那金刚防火墙是化众人分散内力为一体的阵法,最要讲团队精神,共同协作,多一份凝聚,多一份力量,若心神不一,则防御力锐减。

  就在陆迁、富安各自思索的一瞬间,林冲超强的感应力已经告诉鲁智深漏洞所在。

  “这一下他们玩完了。”鲁智深暗忖。

  林冲一扬眉毛,努了努嘴,示意鲁智深过去,众泼皮也已准备好了“兵器”,随时准备掩护,大家都知道鲁智深要干什么。

  鲁智深在前,林冲在后。鲁智深衣服高举过头,快速转动成螺旋桨状的造型彻底展开,以此产生巨大的旋风,同时,竖起的双臂保证了腋下等气味最浓部位与大自然的完全接触,从而充分发挥独特的皮肤优势,再以林冲的雄浑内力引导风向,风助气势,气助风威,两者浑然一体,往大门方向急吹。

  那臭气的量是普通高手能忍受极限的十倍,由于心生杂念,人墙密不透水的防御力已损失大半,气味一至,以柔克刚,人墙霎时崩溃。

  只一眨眼的功夫,臭气就已在官军们的体内运行了好几个周天,原本神气活现的人,迅速目光呆滞表情僵硬,就如同已倒在地上的那棵枯柳,死气沉沉。

  一南一北,鲁林二人各自夺路而去,转瞬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两道蔽日的烟痕。

  大相国寺菜园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二

  在郓城县,人们三天两 头可以见到新面孔,倒不是这里水土特别,人类繁殖超快,也不是谁喜欢搬家,就是居住于县中长达数十载的土著也一样,常常碰到生人。

  那年头有一首歌很流行---我生在一个小山村,那里有我的父老乡亲,这首歌对郓城县人民不适用,大家在一起只呆了个三五天,牛都没吹过,谈不上是什么父老乡亲。

  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是因为郓城县流动人口数量很大。大宋时治安混乱,抢劫杀人一类的案子也就很平常。这说的是一般情况,但如果是到了郓城,无论是什么级别的惯犯,就会像哑巴一样不出声,立马老实。夜不闭户是郓城人民多少年来的传统,故小小的郓城县年年被评为大宋治安十强。

  鉴于此,各级英雄好汉,慕名而来郓城拜访者无数,要说这些好汉,走在一般的人群中,肯定是个亮点,特征突出,抢眼得很,搞不好就会有美女要个签名,上去打个波什么的,可进入郓城必没人理,大家名人见多了,根本不足为奇。

  反差如此之大,其结果只是导致越来越多的人前来拜访。

  “要根除暴力隐患,最重要的是以德服人。”

  江湖中人都知道郓城县令这句话纯属屁话,真正的原因是---小小郓城,却是藏龙卧虎之地,所以无论多有名的痞子到了这里也好比是恶狗到了狼的地盘,乖乖夹紧尾巴,不敢放肆。

  郓城县令成天将这句话挂在嘴上,高尚的品德要通过言行来表现,为此引来不少非江湖中人踊跃参加郓城县一年一度的辩论大赛,县令政绩斐然。

  虽然辩论赛目前举办过五届,每届结果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确切地说,奖金总是被本地人拿去,而且是同一个人。

  东溪村的辩论鬼才姓吴名用。其实真正有修养的人很不屑于郓城辩论大赛,奖金低不说,没有赢的每个人还要出五两赞助费,所以来参加比赛的没有什么辨士,大多是来自全国各地的骂街高手,有理说不清的情况时有发生,想赢得这个比赛更是难上加难。吴用也只有一张嘴,两颗门牙,实话说,大多数人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也有少数骂街高手中的极品,能与吴用对上几十个回合不败,甚至微微占得上风,但通常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场上形势急转。吴用被称作智多星,在心理学方面有着深厚的造诣,对付那种绝顶高手,吴用采用的方法是以静制动,即耐心观察,完全得出对手的性格,当对方骂到了高潮,得意得不得了的时候,一下子说出他的痛处,从精神上打击对方,这个时候的话就是字字珠讥,以毒攻毒并咬住不放,定能将对手说倒在地。

  辩论是吴用的业余爱好,吴用的固定职业是村里晁保正晁盖的首席谋土。

  这一次,吴用再次夺魁。

  按说这是好事,晁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在庄中大厅来回地走。

  据门客来报,北京大名府梁中书送十万贯金珠宝贝庆贺岳丈寿辰,路经本县黄泥岗。

  吴用道:“那梁中书是个巨贪,暴敛民财,北京城里没有不恨的,送生辰纲是变相行贿,而大哥您是什么人物,公认的人民代表,代表人民的利益,被尊称为‘托塔天王’,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劫这担生辰纲,对不起天下。”

  晁盖知道吴用这是在拍他马屁,心里却也十分舒服,因为吴用说的确实太有道理,但此次护镖的终归不是常人,应确定方案,早做准备,便道:“问题是这次护镖的是杨志。”

  杨志?吴用一愣,那可是个人物。

  传说中那个叫杨志的人的脸,其颜色,一年四季,不管自然界的冷暖凉热,还是个人的内心世界的喜怒哀乐,都不能令其改变,永远是青色。究竟有什么秘密?没有人知道。只是传闻那张脸里蕴藏着奇妙的机关,非常厉害。

  兵来将挡,土来水淹,普天之下没有我吴用搞不定的事。吴用心中拿定了主意,接道:“杨志又怎么了,有大哥您在,您英明神武的领导,再来十个二十个,也一样灭了他。”

  半天没说话的门客公孙胜也活跃了起来,跟着道:“对呀对呀,老大你们就放心的去吧。家里有我看守,不会出问题的。”

  他娘的,又来了,这次老子不吃这一套。红毛鬼刘唐与白日鼠白胜同时在心里暗骂。本来嘛,平时抢劫你不去就算了,这次来了个青脸鬼,你还让别人去送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杨志发起飚来的情形还是个未知数,这次你也要去,除了我们四个,还要再找几个人手,其他门客都是操蛋的很哪。”吴用也忍受不了公孙胜的不良动机。

  “那贤弟的意思是找谁同去?”晁盖迫不及待。

  吴用做深思状,其实心中早有了人选,想打点小算盘,吊一吊晁盖的胃口。

  “宋江怎么样?”

  宋江的为人,吴用比较了解。

  宋江小时候的外号有“黑子”、“炭头”,全因皮肤生得漆黑如炭,又是五短身材,是男人中的三等残废。宋江的脸上只有眼珠子是白的,远远看去像是两粒大米掉进了老鼠屎,很不讨花姑娘喜欢。为此宋江痛苦万分,有了一个与自身条件极不对称的毛病---洁癖。“宋江没有男人味,”经常可以听到女人这样评论宋江,倘若谁要认为这样说有失偏颇,对宋江太不公平,甚至想要替宋江辨解几句,那他毁了,顷刻便会受到上至年已有八旬的老太太下至刚学会说话的幼女的集体轰炸,理由是很多的,宋江睡觉不打鼾,宋江走路扭屁股,直至欲辩解者被驳得焦头烂额,体无完肤。替宋江辩解,这样冒险的蠢事,吴用也不敢尝试。但人小并不能代表没有志向。宋江有野心,这是吴用的感觉,他不爱交狐朋狗友,独来独往的人,肯定是想当老大,又怎么会听命于别人?

  “押司名气虽大,武功不高。”吴用摇头。

  “插翅虎雷横呢?

  “雷横武功是高,但赌博成性,小器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成天见人就说节约用水,好像很替子孙后代着想似的,其实家里厕所从来不舍得用水冲,炒菜菜也是从来不洗一下,汤里常有苍蝇表演花样游泳,可见他嗜财如命。他输钱以后又好乱说话,曾经说出徽宗是他私生子这样荒谬的话,一旦捅出娄子,不好收场,这个人也不行。”吴用知道雷横是个蛮横的马仔,真得了钱,刘唐的他不敢抢,很可能就把自己的一份给吞了,临场发挥编了个天衣无缝的段子。

  那他娘的到底谁行,晁盖眼看就要发作。

  吴用心里的既定人选是石碣村的阮氏兄弟,小山村信息闭塞,人武艺高,智商低,雇佣费用低廉,再加上往返路费,自己可赚取不少差价。

  “小村子民风淳朴,石碣村的阮氏三雄,唐哥意下如何?”吴用咽了一口龙井,不回答晁盖,反问刘唐。

  刘唐本不是什么大人物,被几句唐哥叫花了心,立马没了主心骨,举四肢赞成。

  晁盖喜道:“既有人选,快去快回。”

  此次梁中书给丈人送礼,礼未动身,消息早就传遍天下,护镖的杨志,防范严密,到了郓城,还没有闪失。

  杨志行走江胡多年,结合自己的实际经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之一样成立,遂决定急行军,过了郓城再歇息。但手底下没有闯荡过江湖的士兵不乐意了,这大热天的,又是治安十强县,光天化日之下哪会有什么妖怪,我们是走不动了,反正你老杨的后代(杨志祖上乃杨家将)有能耐,力气大,要急你一个人把东西都拖到东京去,我们是走不动了,士兵们怨声载道,眼看着抗议声越来越大。

  杨志无奈,这个时候再说“军人的命令是服从天职”一类的话只怕属下会说出“你急个屁,皇帝不急太监急”这样造反的话来,误了大事。

  “反正来日方长且先依这帮孽畜一次,事成之后往死里整。”这么一想杨志心中舒服了许多,下令到了前面黄泥岗歇一下脚,但一定要严加防范。

  这个时候,晁盖一伙正在黄泥岗上聊兴正浓,话题是“盖世豪杰阮氏三雄”,碰巧的是晁盖也在暂时委屈自己,谦虚地“不耻下拍”,利用马屁做思想工作是晁盖的特长。

  有道是失败者各有各的失败,成功者却有着相同的成功.

  以后可以不当渔民了,从穷得咛响一跃成为石碣村首富,受了这样的鼓动阮氏三兄弟前来加盟,该举动得到了晁盖的高度评价,被称赞为艺高人胆大。

  好不容易,总算赶到了黄泥岗。

  在自己的正前方是一个沿路卖酒的小贩,小贩不快不慢向前走去,在他前边的路中央躺着一个人民工模样的人。

  有诈。杨直双眉急皱,多年的经验在提醒杨志,这伙人搞不好是歹徒。

  “天不刮风天不下雨天上有太阳”,小贩不顾红毛民工的吆喝自顾自地哼着小曲往前走。

  一桶水酒被红毛抢去狂饮,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在另一桶酒里下药的小动作,杨志警惕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那就是说他们不是演双簧戏的,并非一伙,但如果是酒贩独自作案红毛喝了那药酒也应该倒了,杨志排除了一种又一种可能。

  “难道是自己的感应有错?”

  杨志的感应没错,刘唐也没有做小动作。

  刘唐心里头快乐毙了.

  “老子天生对蒙汗药有免疫力,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正如公孙胜天生有脚气,吴用天生不长体毛的道理一样,少见一点而已,还老江湖,这都没想到,老子彻底让你给治了.”

  刘唐微笑着喝光了一桶酒,另外一桶酒进了士兵们的肚子,当然了,是没有付钱的,我们是保家卫国的军人,喝你的酒,是你酒贩的荣幸。

  那酒贩是个天性乐观的人,被抢了两桶酒,反而放声高唱。

  “让我的爱伴着你,直到永远。”

  士兵们都觉得那是一首情歌,一首极为动听的情歌,听了以后软绵绵的。

  林子中又钻出了几个民工,那为首的是一个阔脸大汉,四肢粗壮,脑袋硕大脖子细长.

  “好有气势,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走起路来大地得了癫痫似的,一抽一颤,我要是没喝酒,只怕已经尿裤子了.”

  杨志晃荡着无规律地做着机械运动,眼睛却盯着晁盖,一时间竟再也挪不开去了.

  三

  一路上风餐露宿,林冲掐着指头一算,离出逃已半月有余。

  时间到了六月,天气渐热,仍没有找到一个安身之处,每晚都是蜷缩在破庙或路边的茅厕里。

  别看林冲天不怕地不怕,又养尊处优惯了,真到了失意的时候也能放下架子,坦然面对许多事情。比方说连日来饮食不好,时不时拉稀,进入了夏天,茅厕里蚊子遍布,林冲倚仗雄厚内力,屏住呼吸,每每让那蚊子找不到自己的所在,不争气的是那肚子,怪味气体不断外漏,对于蚊子来说这好比是总攻前的信号,嗡嗡着蜂拥而至。所以在完事以后,林冲的屁股总是比平常丰满了许多,故很少有人会把这种身材同天天啃草根树皮的流浪汉联系起来,林冲给外人的居然是个壮汉形象,所以说人不可冒相。

  “眼不见为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林冲每每用各种名言安慰自己。

  这一日,林冲到了沧州。

  沧州牢城闻名天下,实则是个不大的地方,虽说关押着各类犯人,里面没有什么大人物,都是些小打小闹的市民,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理解,因为真正的高手通常都在牢外面,否则就不叫高手了.但是,林冲还是想起了一个名人,小旋风柴进。

  柴进之名,林冲在京城时就听说过,不仅是由于放高利贷经营地产的手段闻名遐尔,更是由于此人乃大周皇帝的嫡亲子孙。同高俅一样,林冲对柴进很是不屑,雄踞一方却整天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这等于是主动放弃政治优势,将柴庄变成难民营。

  话又说回来,此一时,彼一时,是老虎的要识相,落到了平原就要被狗欺,先搞些银两做盘缠,住上旅馆,总比被当作无业闲散人员好。

  林冲是个粗人,很少主动念书,视力两点零,很快就找到了柴进的庄园式别墅。

  林冲本想进门便受到热烈的款待,先暴吃了一顿也好对得起娘老子给的这副皮囊.

  “无奈柴进那个倒霉蛋居然不在家失去了一次结交似我林冲这等非凡人物的机会。”

  林冲正待掉头,蓦地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浓烟滚滚,一骠铁骑径直本来,转瞬即到眼前.

  “为首的一人左右各一相扑形保镖,中等身材却是身形肥硕,一瞧便知是养尊处优而又缺乏体育锻炼的富贵病患者,想必是柴进无疑了.”林冲目不转向,用余光悄悄打量着柴进.

  这个时候,发生了怪异的现象。除了柴进的座骑其余马匹竟都已兀自停立。

  “万马奔腾是何等气势,竟让此人给硬生生止住。”柴进心中奇怪,细细打量着面前的陌生面孔。

  颧骨高耸,衣衫褴褛但健康状况良好,莫非真有传说中的丐帮?

  柴进的马是匹龙驹,高傲得很,奔跑时眼珠子朝天,也不管阻拦自己的人是不是灰头土脸,先是一泡马尿。

  “这个马尿威耍得好”,柴进心中这么想着,缓缓下马,嘴上却一声怒喝.

  “畜生,休得无理.”

  从军数年来,各种名驹也不是没见过,其实也是个爱马之人,林冲佯装镇静,此刻却恨不得这匹马给阉了。

  历史名人常人难以理解,总能忍受各种奇耻大辱,什么胯下之辱、马屁之辱。

  “不才东京林冲。”林冲抱拳自我简介。

  豹子头林冲之名,柴进素有耳闻,虽然只是一个教头,功夫着实了得,此人虽没胡什么身份证明一类的东西,但凭刚才号令群马于无声的气度,应该是林冲无疑。

  闻名不如见面,江湖上对柴进的形容果真贴切无比,所谓财大气粗,柴进的鼻孔尤其大,说话时一喘气,鼻孔中就有两股热浪风也似地冲出来,在空中打个漩涡,有如小旋风。

  林柴齐步入庄,进厅一叙。

  不公平,真是太不公平了。林冲咒骂着上天,心中愤恨。一方英豪住的房子讲的是个气派,那柴进家的狗棚竟是自己家卧室的好几个大。

  柴进问:“教头何故到此?”

  林冲淡淡一笑道:“柴兄有所不知,东京城里高俅欺行霸世,我看不惯,恶了他,只要对得起天下人。”

  “原来如此。”柴进拖着长长的尾音做钦佩状,心里却颇不以为然。向来只有别人拍自己马屁,这次居然来了个自己拍自己的,那东京高俅的个人魅力虽与自己是天上地下,可你林冲也没有那个胆量,听说你老婆现在被逼良为娼了,有种你回去砍他呀,居然和老子耍这一套,柴进不爽得头皮痒痒的。不过,林冲好歹是个较大的腕,虐待了他,传出去须有损自己礼贤下士的江湖美名,但我也没有傻到引狼入室的地步,要玩让别人陪你玩,柴爷没这闲功夫。

  想到这里,柴进道:“这里有纹银百两,介绍信一封,近来风声紧,教头可先到梁山王伦处歇歇脚。”

  王伦是什么人,林冲不认识,也没听说,这年头做什么事绝对都要靠知名度,成就事业要网聚人的力量,名气大了,别人也不敢随便惹,好处还多着,比如说现在没有知名度柴进也不会白送自己银子,但无论如何,即使那是个小地方,能安身就比自己四方游荡强。

  区区百两银子,想当年在京城奉行的是拿来主义,拿来就用,现在还要弄一番推辞,林冲中骂了几句,又对形式主义充满了愤恨。

  话分两头说。

  智劫生辰纲后,晁盖有了花不完的银子,不用再去挖空心思剥削佃户了,开始坐在家里发挥无边的想象。

  这日,晁又急匆匆地召来吴用。

  “贤弟,这么多银子你看怎么花?”晁的神情严肃。

  怎么花?你爱好多得是,逛窑子赌臀子,我怎么知道你愿意怎么花。问出这样的问题,吴用突然觉得晁盖今天好奇怪。

  正思考间,晁盖背起手,大踏步走出庄外,吴用紧陪其后。

  晁盖遥望远方,一阵清风吹过,披风轻舞飞扬。

  两人无语。

  良久,晁盖终于开口,一字一顿地说出了六个字,吴用竖起耳朵。

  “我想招兵买马。”

  吴用一惊。没有听错,是招兵买马,晁盖那大义凛然的样子也不像在说笑。

  “历史上有个赵国,如今的皇帝又姓赵,大家同在百家姓之列,那我姓晁的怎么办?”

  晁盖顿了一下,许多历史场景又浮上心头,刘备聚义三国鼎力、刘邦起义终建汉朝,心中不由豪情万丈,情绪越发高涨。

  “异想天开?未必。大宋治安混乱,严打没有力度,社会动荡不安,占山为王者比比皆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们有经济基础,又有贤弟你的智慧,再选个好地方做根据地,行不行,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错,我们是富起来了,但人是一种社会性动物,是有追求的,我们不但要做一个人,还要做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贤弟你说呢?

  晁盖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贤弟?”吴用没有回答。

  “贤弟?”晁盖又叫了一遍,吴用还是没有回答。

  晁盖转过头,心中暗暗奇怪“吴用今天是怎么了,一向是有问必答呀。”

  吴用已经晕倒在地,口吐白沫,白眼暴翻。

  招兵起义,若失败那可是要杀头的,但要和大学士,大将军的地位相比的话----不比较就不知道差距,不知道差距怎么会清醒的认识自己,怎么会有动力?

  晁盖紧急召开座谈会,会议结果一致同意,就连吴用也已想通。

  兵贵神速。

  公孙胜、刘唐、吴用兵分三路,星夜出发寻找根据地。

  晁盖心中默默地祈褥,目送三人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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