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闲书话』之diamonds:《寿家干山城开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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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闲书话』寿家干山城开夜宴

   作者:何家干 提交日期:2002-11-17 17:54:00

  侵晨即起,去赶八点的飞机。曙色未明,街上行人寥寥,街边的一些早餐店已经有人在忙碌,昏黄的灯光下的热腾腾的包子散发出的雾气让人感觉到一丝暖意。早起真是苦事,“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杨柳岸,晓风残月”虽然也是描摹商旅早行的辛苦,毕竟还有点诗意,坐出租车去机场,在高速公路上急驰,两边闪过了一个个黑黢黢沉睡的村庄,让人除了想再睡回笼觉,已经没有别的感觉。

  十时到重庆,住市中心的Marriott酒店。语云“到了重庆,才知道结婚太早”,戴梦得兄也曾自豪地这样说过,虽然干已经是“太早”,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但望梅止渴的贼心仍在。住下后,便先去解放碑人潮汹涌的闹市去“打望”,“打望”乃重庆土话,就是站在大街上傻呆呆地看美女是也,这种看似荒唐的做法,已经成了外地人来重庆的一个项目。解放碑果然是美女如云,不由人不目迷无色,应接不暇。“嘉陵江水女儿肤”,早在四十年代,就有前贤注意到了。说重庆女孩子如何比别的地方漂亮,干没细加比较,无法妄下结论,但总体质量很高,绝非虚话,在街上经常在可以看到眼睛为之一亮的女子。水好,多雾,女孩子的皮肤都非常之细腻,这是生活在或干燥或炎热的北方和岭南的佳丽们无法比拟的。老杜有句“越女天下白”,其实白未必是好,柔嫩,细腻该是好皮肤的标准。饱看了一回,两眼酸胀,觉得多看无益,还是填饱肚子要紧,就从街上打包了一些食品权做午饭:川北凉粉是每来重庆必吃的,万豪酒店旁一破败小店“李鸭子”的鸭汁豆腐干也是风味绝佳,“美酒成都堪送老”,重庆的酒谅也不差,只是一人在酒店独酌,有点近乎无聊,况下午还要访客和开会,想想还是罢了。

  下午给戴梦得兄电话,原来他工作的地方和自己下榻的酒店只几步之遥。五点半找到他的单位,问他,门房老头也不说话,只把头朝左一晃,让干直接去找。转过楼梯,推开办公室大门,只见一大汉头朝里,屁股朝外趴在办公桌上,干叫了一下名字,那大汉转过身来,原来就是梦得兄本人。高大,稍稍发福,戴着眼镜,从眼镜片后面流露出的是热情,爽朗的眼神,南人北相,一望而知是个豪杰,和平时干在网上感觉到的和没见面之前已经在心目中打造好的温文而雅,书生气十足的形象完全不一样,这有点出人意料。寒暄完了就坐下来聊天,毕竟在书话里已经是很熟悉的朋友,一会工夫,刚见面时的短暂不适应便烟消云散。不大的一间办公室,有几个书柜,里面装的都是干给大家推荐过的“二十本书”那样的宝贝,和木兆那里假公济私,把公家的办公室当成自己的书房的做法不同。两张办公桌,几把椅子,一看可知这是“体制”内享受大锅饭的所在,想到梦得兄每天在读宝书,批公文,往来函牍,等因奉此之余还能在网上抢书,贴文,贴资料,觉得对这样的同志多搞搞三讲,多学学三个代表还是很有必要的。

  从梦得兄单位走不到10分钟就是晚上吃饭的所在陶然居,到了那里又一次领略了身穿黑色制服,手执对讲机如黑社会打手的一帮侍者的热情接待。见到了网上已经很熟悉的知也JJ和另一位还有点陌生的范美忠先生。知叶JJ一看之下仍如网上的稳重,端庄富态。范先生清瘦,不修边幅,看上去象个傲而且狷的狂士,这个感觉被后来的两个多小时的交往证明大致不差。坐下,点菜,喝酒,梦得兄看似豪杰,可惜酒量一般,在这里喝啤酒实在有点辜负陶然居女老板的美意。餐厅太大,人太多,太吵,大家只好扯足了嗓门说话。席间小范兄经常有惊世骇俗的高论,其风格和犀利一如他在网上反驳萧功秦胡说八道的那篇帖子。吃饭中间,来了漂亮的绿袄,饭桌上的表现和在书话里潜水跟帖一样,安静地听听我们几个放言无忌,浅浅的笑,不怎么插话,偶尔问她几个问题,就如小学生回答老师一样认真让人不忍。来重庆之前,还托梦得兄约了南朵,因彼单位有应酬而未能赏光同干等共进晚餐。

  饭毕已经是八时半,大家想去瞻仰梦得兄的藏书,便跳上出租车向江北开去。正是周末,又是北京的盛会刚刚胜利结束,全国人民都一片欢欣鼓舞,重庆也一样,建筑物和高架桥华灯绽放,从江北望过去,整个山城灯火明灭,在一片雾气之下,高低错落,璀璨耀眼,有如繁星点点,疑是天上的灯火,夜晚下的重庆真是一个美丽无比的城市,山城的夜景差可比拟香港太平山。梦得兄的华屋是重庆一处高尚住宅,新房子,装修精美。书房很大,有好几十平米。沿墙的两边是满满两排高大的书架,书多横放,密密实实地排了前后两排。可能是知道干要到来,事先做好了坚壁清野,乍看之下,不象小银鱼兄的书房,可以马上找到干特别想要的东西;还有可能就是藏书太多,简直成了书海,让人无从下手。打开书架,一排排看过去,书的门类简直五花八门,估计主人和客人一样,想找书都是难事。很多稀见的好书,在这样庞杂的书海里也就很难醒目,无奈之下,只好一目十本地看过去,遇到喜欢和眼生的就抽出来,插不进去就丢在一边,全不管给主人增添烦难。花了近一个小时,只把书架的外面一层看了个大概,主人想打开里面的一层展示宝贝,但工程实在是太大,最后在客人的坚请之下才作罢。在闲闲书话,大家的感觉梦得兄对书是真正的当行,在审核了他的履历后,才知道此人的专业就是图书,难怪在书话里抢书既准又狠,这样的人在书话不少,害得干买书也没了兴趣,不过也省却了很多诸如汇款取书买到不好的书之类的懊恼。梦得兄岁数和干接近,可收书已经有了不短的历史,一个穷书生,大学毕业竟能自海上入川,带上数十箱子书,这和干毕业时只带不到十本书,把很多书拿去换啤酒相比,直如云泥之别。

  看书,剧谈,转眼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梦得兄展示了他一些得意的宝贝,数十册线装书,不过对干这样一个藏书文盲来说,也看不出所以然来。书简直是太多,让人有面对图书馆之感。面对这样的书架,感觉书实在是太多了,多不胜读。

  书是按什么标准排放的,干很茫然,但感觉到很无序,极古雅的和很浅显的书能和平共处,新出的简装小册子很伧俗的装帧能和五十年代极为考究的出版物叠肩而放,有的连干也不愿意要的新出的简装书也毫无愧色地雄距在书架的显赫位置。书收的体系庞杂,文史方面的居多,但科学,农桑,经济,哲学也一样网罗,这样的一网打尽的做法估计和主人的豪爽心胸有关。不过,干在这里还是想给梦德兄一点委婉的批评:要知道知也无涯,所以书也无涯,而住房面积有限,钱也有限,如此漫无目的的收,只怕书越来越多,偌大的房子最后也会被其侵占。藏书还是要有点特色。如此浓厚的兴趣发展下去有点可怕,估计会象廖亦武写敌人韦小宝兄那样,见到一张草纸上画了些古怪的图案也会瞪着眼去研究半天。临别,主人知道干喜欢版画,找出了一件很稀罕的东西,一本大八开本的旧相册上粘满了解放后的版画,多是从报纸杂志上剪下来的,此本画册的原主人一定是位版画的爱好者。这样的礼物对干来说,实在是太贵重了点,只好峻拒,最后收了主人赠送的《黄文弼西域考古日记》。面对象小银鱼,梦得兄这样的古道热肠的人,干在这里只能真心感谢。

  出戴府已经是十时多,南朵MM打来电话,约出去喝茶,因晚上还有别的事,茶不想喝也,就约好到她供职的衙门里去看她。衙门所在地离干住的酒店不远,这样的地方干是轻易不敢来的。南朵在网上象个在读研究生,看书后认认真真地写读后感,见面给人的感觉是典型的重庆妹子,洒脱爽朗,电话里笑声不断,及至坐下后,才开始有点腼腆。大约没想到干这样网上油嘴滑舌的人在现实里却道貌岸然一本正经。四个人 到她办公室吃水果,开聊。听小范同志上下古今臧否人物,比如对国内政治新闻现状的不满,指责某某不懂文学,散文和文学无干等奇谈怪论。大概是出自北大那个庙,他对北大的一帮教授名人攻击最力。看着他,干突然想到阿城评论李冬生的话“犟犟的相”,今后当是“独持己见,一意孤行”的人物。少年的豪气真堪羡慕,看找南朵等在乏味的衙门工作之余认真的读书,写作,看看眼前这位青年睥睨万物,粪土前贤,对照自己现在的暮气,干深觉惭愧!觉得中国思想界的希望大约该寄托在这样的人身上,只不过是需要阅历,需要对中国的国情有更深的了解,也需要对自身的学养和修养更多的打磨。

  十一时告别回来,解放碑熙熙攘攘的人流已经不再,一轮半月当空,淡蓝的雾气笼罩着美丽的山城。回来写完这拉杂的流水帐已是凌晨,起个什么题目呢?想到昨日是自己的生日,就改一下曹兄红楼里的回目吧:寿家干山城开夜宴。搞笑,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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