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金瓶梅》(《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第二号男主角应伯爵的出场,作者在小说第一回中,分别运用了虚写、简写、侧写、正写等多种表现手法,从不同角度、不同层面,在极为有限的篇幅中,立体多面而又形神兼备地为读者初步勾勒了西门庆高级帮闲的种种嘴脸,显示了作者“摄魂追魄”、出神入化的刻划人物的非凡功力。
一、先声夺人,不写之写——虚写
从表面上看,小说介绍的第一个人物是西门庆,其实不然,西门庆只能说是第一个正式出场的人物,或者第一个点到姓名的人物,却绝不是第一个介绍的人物。第一个介绍的人物,不是小说第一号男主角西门庆,而是第二号男主角应伯爵!只是前者是实写,容易看到,后者是虚写,不易察觉而已。
小说一开篇对其创作主旨“财色”的“财”字所作的诠释,即是在虚写应伯爵——
“假如一个人到了那穷苦的田地,受尽无限凄凉,耐尽无端懊恼,晚来摸一摸米瓮,苦无隔宿之炊,早起看一看厨前,愧无半星烟火,妻子饥寒,一身冻馁,就是那粥饭尚且艰难,那讨馀钱沽酒!更有一种可恨处,亲朋白眼,面目寒酸,便是凌云志气,分外消磨,怎能够与人争气!……趋炎的压脊挨肩,附势的吮痈舐痔,真所谓得势叠肩而来,失势掉臂而去。”
显然,西门庆生前享尽了人间富贵,绝无破败之忧和之态,而符合其条件的,只能是西门庆的高级帮闲应伯爵。
当然,这段议论,可以视为一切因家道败落而沦为帮闲者的画像,但应伯爵作为其最典型的代表人物,而且不久就跟着西门庆一起出场,并且马上就以其言行为其作印证,所以,其具体所指,就非应伯爵莫属了。它是在为应伯爵的出场作势,展示的就是出场时应伯爵的生活状态和社会境况。
其实,这番议论,不仅是对应伯爵帮闲本质的高度概括,同时也道出了应伯爵沦为帮闲的前因后果,也即沦为帮闲的过程——在小说中,没有正面介绍应伯爵是如何由富家子弟沦为帮闲一族的,而透过这一段文字,却可以清楚而生动地看到应伯爵家道败落后的窘境和生活常态,以及窘境中的他,如何丧失人格尊严,甘心为西门庆鞍前马后尽高级帮闲之能的。
因此,小说开篇的这一段关于“财”的议论,可以看作是对应伯爵的不写之写,虽是虚晃一枪,却先声夺人,使读者对应伯爵一生的行止有了初步的了解,读完整部小说,再来回味开篇的这一段文字,更觉其言简意赅,鞭辟入里,虽是虚写了应伯爵帮闲的一生,却又实实在在概括了所有帮闲者的丑态。
二、一份简明扼要的履历表——简写
在对“财色”二字作了淋漓尽致、入木三分的剖析之后,与此有关的人物,依次出场,这就是西门庆和他的帮闲们。在对西门庆的出身、行止作了介绍之后,首当其冲介绍的头号帮闲,便是应伯爵——
“结识的朋友,也都是些帮闲抹嘴,不守本分的人。第一个最相契的,姓应名伯爵,表字光侯,原是开绸缎铺应员外的第二个儿子,落了本钱,跌落下来,专在本司三院帮嫖贴食,因此人都起他一个浑名叫做应花子。又会一腿好气毬,双陆棋子,件件皆通。”
这是一份简明扼要的履历表,虽是粗线条勾勒,内涵却非常丰富——
一、应伯爵是帮闲中与西门庆关系最亲密的一个,所谓“第一个最相契的”,
既“第一”又“最相契”,无愧“高级帮闲”的称号。
二、应伯爵沦为帮闲的原因是破产,他也曾经像西门庆一样的风光过,甚至比西门庆还要风光,因为他是“开绸缎铺应员外”的儿子。“开绸缎铺”的自然要比开“生药铺”的档次高,而且还是“员外”,社会地位也要比纯开生药铺的高许多。所以,论起吃喝嫖赌的本事,应伯爵往往高于西门庆,且常常充当其“导师”式的人物,也就不足为怪了。
三、点明了“应花子”外号的由来,从中不仅可以看出其破落前的生活情状是以帮嫖贴食为生的,还可以见出他是风月场中的高手和专家,这正是深得西门庆赏识的主要原因。
四、应伯爵不仅是吃喝嫖赌方面的高手,还是个超级大玩家,“会一腿好气毬,双陆棋件件皆通”,显示了他有一定的文化功底,亦俗亦雅。而西门庆也是“双陆象棋,抹牌道字,无不通晓”,二人正是有了这么多的志趣相投,所以才会成为“最相契”的一对。
以上四个方面,既是对应伯爵生平行止的简约而又全面的概括,又是小说开篇关于“财”的议论的具体化,使读者对应伯爵的印象,由虚及实,由远及近,渐渐清晰起来。但这一切,对于读者来说,还是抽象的,不可感的,概念化的,结论性的,摆放在读者面前的,也还只是应伯爵的一份简单的履历表而已,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鲜活的应伯爵,要到他自己出场,亲自表演,方才见其作为帮闲典型的非同一般呢!
二、西门庆眼里的应伯爵——侧写
西门庆出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吴月娘商量结拜兄弟的日子。吴月娘对他的那伙帮闲全无好感,直斥是一群“没良心的行货”。而西门庆却大不以为然,他以应伯爵为例,称赞“这些兄弟们”的好处:“别的倒也罢了,自我这应二哥这一个人,本心又好又知趣,着人使着他,没有一个不依顺的,做事又十分停当。……都结拜了兄弟罢,明日也有个靠傍些。”
西门庆对应伯爵的夸赞,属于侧面描写,表现的是应伯爵高超的帮闲才能及对西门庆的忠诚度,其关键词解读如下:
一、“二哥”:此时西门庆称应伯爵为“应二哥”,这是西门庆在结拜之前对应伯爵的惯常称呼,因为应伯爵比西门庆年长。但结拜之后,关系便发生了倒置,西门庆为“哥”,应伯爵反而成了他的“弟”。正是结拜改变了他们之间原有的长幼关系,从此,应伯爵做稳了奴才,名“哥”实“弟”。此处为二人关系转变的分水岭。
二、“好心”:应伯爵一切为西门庆着想,有利而无害,不仅帮闲,更能帮忙。
三、“知趣”:应伯爵总是能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说最想听的话,做最想做的事,在不需要的时候,也会知趣的离开或者不出现,而且,最善插科打诨,总能让自己开心称意,化愁解闷。
四、“依顺”:应伯爵对自己百依百顺,不是奴才,胜似奴才。
五、“停当”:应伯爵做事妥当,恰到好处,让人放心。
六、“靠傍”:西门庆在社会上吃喝嫖赌,必须有人鞍前马后伺候,必须有人为他跑前跑后巧作安排,他须臾离不开这些帮闲,最离不开的就是应伯爵。
这就是西门庆眼里的作为高级帮闲的应伯爵,也是西门庆所看重的应伯爵的实用价值所在,对于西门庆来说,应伯爵就是他所豢养的一个廉价的不是奴才的奴才。
至此,在应伯爵正式出场前,小说作了诸如虚写、简写、侧写等层层铺垫,已使读者产生了强烈的了解欲,达到呼之欲出的情势。正是“说曹操曹操到”,当西门庆说“咱只等应二哥来,与他说话”时,应伯爵便适时出场了,而这,也正应了“知趣”的特点:不早不迟,早了惹人烦,迟了惹人厌,在最需要时出现,怎不讨人喜欢。于是西门庆不无得意地对刚刚悉落了他的一帮弟兄是“没有良心的行货”的吴月娘说:“我正说他,他却两个就来了。”
四、衣着言行显个性——正面描写
(一)破落户的典型打扮——肖像描写
虽然来的是应伯爵和谢希大两个人,但小说只对应伯爵的穿着打扮作了介绍,以见其帮闲地位的非同一般:
“头上戴一顶新盔的玄罗帽儿,身上穿一件半新不旧的天青夹绉纱褶子,脚下丝鞋净袜。”
应伯爵的打扮,看似也还光鲜——新盔、绉丝、丝鞋,但其实却透着寒碜,是典型的破落户打扮。
“新盔的玄罗帽儿”,看是新,其实是旧,不过是将一顶旧“玄罗帽儿”换了一个新帽顶儿——“新盔”而已。“玄罗帽儿”,显示出曾有的富贵,“新盔”却又告诉人们,这富贵早已远离应伯爵而去了,新的像样的帽儿买不起,只好以旧翻新,但好歹也能证明自己曾经富贵过。
“天青夹绉纱褶子”,质地属高档丝织品,也非一般百姓穿得起的,但也是“半新不旧”,穿了不知多少年了。而“丝鞋净袜”不言新旧与否,且突出一个“净”字,强调的也只是洗的干净而已,其实也还是旧袜和旧鞋。
应伯爵的这一身旧装,显然经过刻意修饰,力求给人以新鲜和体面的感觉,与打扮真正光鲜的西门庆不至于差距太大,损了西门庆的面子,恰到好处地体现了高级帮闲应有的形象,同时,也表现出了这个高级帮闲的良苦用心和机智所在。而这些旧时装的档次不低的质地,也暗示了应伯爵曾经的富有,当然,也更显示出了应伯爵当下的窘境。至于谢希大的穿着,虽不细述,却可以想见其大致也属此类吧,因为他毕竟曾是因“游手好闲,把前程丢了”的“清河卫千户官儿应袭子孙”。由此看来,西门庆的前二号帮闲的身份也挺有意味,一是商人后代,一是官员后代,来历不同,各擅所长,正好做西门庆的哼哈二将。
(二)欲扬先抑,邀功买赏——言行描写
西门庆一进客厅,应伯爵和谢希大就“一齐立起身来,边忙作揖道:‘哥在家,连日少看。’”这里先有动作描写:“一齐”立身、“忙”作揖。虽是白描,却可见出二人作为帮闲高手的训练有素,而其殷勤备致的情态,更是生动地刻划出主子在帮闲心中的威严。
但应伯爵此时话虽不多,只短短几个字,却也颇有讲究。
按年龄,西门庆叫应伯爵为“二哥”,而应伯爵却反向西门庆称“哥”,岂不荒诞?而且此后的对话中,应伯爵一口一个“哥”,句句不离“哥”,正应了他后来所说的“如今世道,有钱便是哥,哪里论得到叙年庚”。当然,叫哥,也只是口惠,并无实质的损失,而对于西门庆却极受用,因为无论到哪里,他都是大哥大,应伯爵正是研究透了他的这种做大的心理,所以投其所好,自降为弟,称其为哥,正是他的知趣所在。
“连日少看”,看似陪不是,没有尽到帮闲之责,来的不够多,但却话里有话,引得西门庆不由得发问为何“少看”,从而引出应伯爵的“少看”,实际上却是天天为西门庆在“多看”。这是一个伏笔,欲扬先抑,正是应伯爵作为高级帮闲的惯用之法,也是他的聪明过人之处。
果然西门庆就着应伯爵的话头,对他们发了一通埋怨:“你们好人儿,这几日我心里不耐烦,不出来走跳,你们通不来傍个影儿。”而应伯爵的接话便是:“何如?我说哥要说哩!”西门庆埋怨应伯爵,而应伯爵却接过话头来埋怨谢希大,话是对谢希大说的,却是说给西门庆听的。话中有话的意思是,我应伯爵是要天天来陪西门庆的,只是你们不让来。将西门庆的埋怨,轻轻一拨,拨给了谢希大,并由此表明了,只他应伯爵最是西门庆的知心和知音。
不过,话虽如此说,也只是摆脱了自己不来之错,应伯爵的高明之处,是借这个话头,或者说,就是让西门庆产生埋怨,以此来吊他的胃口,以此来为自己的评功摆好做足铺垫。且看应伯爵应对的一通不来之由:原来是在妓院里为西门庆搜到了一个好不标致的“桂姐儿”,并且与院中定好“是哥的货儿”。乐得西门庆惊叹“有这等事”,并决定“等咱空闲了去瞧瞧”。原来,应伯爵的不来,一是别人不让,二是虽然没来,却也没闲着,为西门庆拉皮条呢!这样的帮闲,怎么能不让西门庆夸赞为“着人使着他,没有一个不依顺的,做事又十分停当”呢!
其实应伯爵真正忙得不得空来陪西门庆的真正原因,最后才说出来,这就是卜志道兄弟死了,“咱在他家帮着乱了几日,发送他出门”,并代他家人拜谢西门庆。
看,应伯爵说了三个不来陪西门庆的原因,却又全都是因为西门庆,而且也全是为了西门庆。西门庆听在耳里,记在心里,怎么能不对应伯爵另眼相看呢!会说话,是应伯爵作为帮闲的最大的看家本领。而此番刚一出场,就不能不让读者为他喝个头彩,也不能不令读者对作者刻划人物的鬼斧神功拍案叫绝。
(三)见风使舵,避过争功——行动描写
在西门庆和应伯爵、谢希大三个人扯完了闲篇之后,转入了结拜兄弟的正题。此话题,应、谢二人没来之前,西门庆已与吴月娘议了一通,作为最知趣的帮闲应伯爵,依常理,应该主动在此时提出来,以投西门庆所好,而且,无论以其在帮闲中的龙头老大的地位,还是其过人的机敏,这话题都该他主动提出,至少也应该由他引出来。可是,实际情形,既不是西门庆,也不是应伯爵,而是由谢希大引出了这个话题。为什么应伯爵此时让谢希大出头,让他献头功呢?
应该说,结拜兄弟,是西门庆和他的那一帮帮闲们都巴不求得的事。从西门庆来说,为他在社会上鬼混,找到帮手。而帮闲们呢,也能狐假虎威,从西门庆那儿得到好处,更重要的是,可以有一个固定的混吃的饭碗儿了。但是,西门庆的大老婆既对这一帮人没好感,更对结拜的事反对,这一点,应伯爵心里应该是有数的,隔壁有耳,所以,在西门庆的家里,结拜这样的事,本该是由他提起的,但他深知,若是被吴月娘知道了,对他不利。所以,总是充当重要新闻第一发言人的应伯爵,此时却缄默不言,而由谢希大因十兄弟死了一个的叹息,引出会期又到,从而再引出西门庆结拜的话题,应伯爵紧跟附合,补足理由,最终成其结拜之事。这样做,既可达到目的,又不至于冒风险,显见出了高级帮闲为人处事的老到。小说虽然没写应伯爵的具体动作,但他的不出头本身,就是一种不是动作的动作描写。
(四)插科打诨,拿手好戏——语言描写
作为高级帮闲,应伯爵的最大功能,也是他的拿手好戏,就是插科打诨,说话逗乐,让西门庆开心。的确,一贫如洗的应伯爵,唯有嘴上功夫,才是他最大的独有的“资本”。这个嘴上功夫,在其出场不久,即见端倪——不过几句话,就逗乐了西门庆三次。
第一次是西门庆说完结拜要大家都出些份子钱后,应伯爵接着说道:“哥说的是。婆儿烧香当不的老子念佛,各自要尽自的心。只是俺众人们,老鼠尾巴生疮儿--有脓也不多。”应伯爵一方面要奉承西门庆提议正确,一方面又怕让他们拿多钱,所以,前一句好说,后一句却是尴尬话,而精明的应伯爵,在肯定了西门庆的建议很好后,先是说他们应该出钱,然后用一个歇后语,委婉地表达了他们只能象征性的出极少的钱的意思。这个歇后语,带有明显的自贬自嘲,自我开涮的意思,而且又风趣幽默,这就让本来就没想让他们出多少钱的西门庆一时大乐,禁不住笑骂应伯爵是“怪狗才”,等于是默认了这一帮穷弟兄们只要象征性地拿出一点点就可以了。最为妙的是,虽然应伯爵的话里,句句是在谈钱的事,却无一个“钱”字,不仅显示出其驾驭语言的高超能力,也表现出作为高级帮闲的应伯爵“死要面子”的心理。
第二次是西门庆提议让花子虚补死去的卜志道的缺,应伯爵先是“拍着手”附合,又笑道:“哥,快叫那个大官儿邀他去。与他往来了,咱到日后敢又有一个酒铺儿。”这里实际上是把西门庆说成是他们已有的一个酒铺子。这是调侃,也是恭维。因为把西门庆比作酒铺儿,却不说是酒碗儿,酒壶儿,是说他大方大气和大度,以及应酬的大排场,显示了西门庆的财大气粗,又重兄弟义气。而这比喻中,也有着自贬自嘲的意味,暗示了他们都是一群吃白食的角色。所以,西门庆听得大乐,笑道:“傻花子,你敢害馋痨痞哩,说着的是吃。”一个“傻”字,表现了西门庆对应伯爵插科打诨之才的认可,以及与他非同一般的亲密关系,而且也洋溢着被称赞为“酒铺子”的得意。
第三次是谢希大提出有两个结拜的场所可供选择,一是永福寺,一是玉皇庙。看到西门庆选了玉皇庙,应伯爵立刻接话:“哥说的是,敢是永福寺和尚倒和谢家嫂子相好,故要荐与他去的。”这一次,以猥亵之语开谢希大的黄色玩笑,惹的希大笑骂道:“老花子,一件正事,说说就放出屁来了。”小说虽然没有正面写西门庆如何开怀大笑,但读者可以想见这个黄色玩笑的实际效果——西门庆的客厅里,因为应伯爵的三个笑话,特别是第三个笑话,令所有在场人都笑逐颜开,开心不已。
应伯爵不经意的三次笑谈,第一句用歇后语,第二句用暗喻,第三句用暗示,看似即兴发挥,却也透着非同一般的机智,显露的是作为高级帮闲能说善道的才情和极尽变化之能事的驾驭语言的高超能力。
(五)做事十分停当——行动描写
西门庆在议定了结拜的时间和地点后,把应伯爵和谢希大“一齐送出了大门”时,应伯爵却“走了几步,回转来”道:“那日可要叫唱的?”虽然这要求,西门庆以“这也罢了,弟兄们说说笑笑,到有趣些”而拒绝,但此举动,足以见出应伯爵“做事又十分停当”,考虑事情的十分周全。因为西门庆有两大奢好,一是酒,二是色,刚刚议罢了酒,而无色不成席,所以应伯爵投其所好,又回来献言,这正是应伯爵的高明处。西门庆当然心领神会,而他之所以拒绝,也并非是因为结拜真的不需要唱的,而是事处有因。这当是一处伏笔,后来结拜时,西门庆果然吃了一会酒,就提前离开了。当然,更为直接的原因,是庙里不是寻花问柳的地方,西门庆多少还要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份和名声。
短短的出场描写,至此结束,应伯爵作为高级帮闲的能量和能力、性格和特长、外形和内神,却极有层次地一一彰显出来,作者那非凡的刻划人物手法的独具匠心,着实令人拍案叫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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