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湾小传
一、小序­
西北风,肆无忌惮的呼呼作响。 ­
群山环抱的小村落,清静寂寥。依稀可数的人家,恍若千年的时空独唱。积叶翻飞,柴烟袅袅,时可见院落中高悬的玉米棒子,灶间的火光一闪又一闪。 ­
远山,积雪泛白,好似农家那点小小可求。层层麦田,透着隔冬的麦苗,攒聚了虔诚的力量。风刮过,枯木作狂,柴门轻启,吱吱,咯咯,漫着歌,沿着羊肠小道,没入沟底。饮牛的小童,挥着鞭,提着桶,打小道走过。沟底有几眼清泉,潺潺作响。妇人挥着瓢,抬目太阳出升的那块,有几朵异样的云丝。 几只野鸽打那飞来,那里是家人外出的地方… ­
这时,清真寺里响起了清脆的梆子声。 ­
那是一个民族的信仰。­
家门口,柳树下,一次又一次的叫喊。­
“小三,吃饭来!”­
二、家 ­
一个人,无论生在哪里,无论长在哪里。不管那地方怎样贫困,怎样败落不堪,总会有那么一种感情,朦朦胧胧,挥之不去。那里,没有惹人的古建筑,没有声名远扬的人物,却总是有一群普普实实的人,摇着历史的船桨,喝着时代的情歌,一代又一代的繁衍。历史不因他们驻足,他们却是时代永久的经典。 ­
一切故事编从这里开始。­
这是一种道不尽的故乡情。­
夜幕中,­
我静静的等待。­
安静祥和的村落,­
是一种沉醉,­
是一种唯美。­
伴着你,­
与你同行。­
数着飞鸟入林,­
这是一种家的渴望。­
这只是一首关于家的诗,只是一首叫做《家》的诗。­
我的人生便是从这里开始,童年的那点事,将会开启成长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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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童年那点事­
童年已逝,­
无限追忆。­
署夏的山村,绿黄绿黄的。风吹过,金浪滚滚,无穷无尽,草木葱郁,格外生机。泛黄成熟的麦子,频频招手,含笑示意着满山风光。秋的寂寥,冬的冷酷,春的希望,夏的收获,是它一生的劫数。收获了,庄稼汉们,顶着艳阳,浸着滚烫的气流,呼吸沉重,汗流浃背,扬着手中的镰刀,不知疲倦。­
追求,追求那点欣慰。­
当时的我,懂不了多少,并为年少早熟。总是在父母的身后,嚷个不停。-一直记得那么多的麦子,被我那双负罪的角,深深的侮辱者。它们昂扬的头颅,坚挺的身躯。饱满的麦粒,被无情的摧残着。只记得当时,恼怒的父亲,抡起那汗淋淋的手掌,无力的拍打在我那满是泥土的身上。­
我哭了,我放声大哭,我要让全村人知道,我被父亲打了。顿时间,时有时无的哭声,惹笑了周围无数忙碌的人。­
哭声,只是儿时惯用的伎俩;哭声,阻挡不住那有力的大手;哭声,覆盖不了漫山的蚂蚱声。­
总是记得,夏日会有许多趣事,但是,最喜的却是捉蚂蚱。­
哭声住了,只剩下了蚂蚱声。­
东边清脆,西边悠长,前方深沉,后方灵透。此时,我被蚂蚱声簇拥着,忘掉了艳阳天,忘却了疲惫。­
我顺风耳而立。筹划者选择一块最佳作战之地。于是,边跑边听。跑几步,听听,走几步,听听。那清脆悦耳的叫声,有日夏天的交响乐,犹如童年的冲锋号。眼见离目的地不远了,一丝叫声却都没了。除此之外,其它各处,仍是抑扬顿挫之音,荡我神之乐。那是,内心是多么的后悔,一念之差致使功败垂成。于是,我准备放弃这块伤心沮挫之地,另行他处。然而,我并未走多远,那叫声又起。­
那时,我踌躇不决。­
叫声悦耳动听。我最终抵挡不住这种诱惑,少年的倔犟,击败了我有柔寡管的内心,我准备作战到底。­
随后,我便朝着目标再次前进,怀着一颗忠贞不二之心,任尔东南西北音,亦不转身他处寻。­
叫声仍在,四步之遥,正当我听声辨影之时,它却戛然而止。人一旦有了决心,有了目标,就会有一种强大的动力,一种不舍的追求。我凭借丰富的斗争经验,还是确定了大致范围。于是我便发扬苦守阵地,纹丝不动的优良作风,汗如雨珠,滴答滴答,双目紧盯着眼前的荆棘之丛,不怕苦,不怕累,弯腰弓背,目不转睛,大气不敢出,手脚不能动,生怕眼前的这珍宝不翼而飞。­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
汗水,一滴,一滴的掉下来。­
这是一场持久战。­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军对峙,拼得就是耐心是实力,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随着一声短小不易被常人发觉的叫声,目标终于被我锁定在最小范围之内,对于这微不足道的破绽,我开始紧追不舍,顺藤摸瓜,终于有了可喜成绩。­
绿首,青背,白腹,体形庞大,正躺在一片草叶上,伸长了腿,晒太阳。之后,我心里若有所悟得想,这肯定不是一直多好的蚂蚱,危难降临,却如此行为。­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然而,我并不能马上发去攻击,因为那株草周围,都是长满倒刺的荆棘,一时间,我真有些老虎吃天之感,望其兴叹良久之后,不觉又了阵阵悲哀。到手的鸭子,虽然飞不了,但自己终究不能亲手缚之,何况,如此幼小之物,也能临泰山崩而不惊,也有这样的一个保护伞。­
我正感其苦恼无由之际,不经灵光一闪,天下之人,怎可吊死在一棵树上。于是转身折下一根树枝,心里美滋滋的想到,我要一枝定蚂蚱。我要通过长长的树枝,搅他个天翻地覆,赶它出巢。­
我小心翼翼地把树枝往里伸,不了忙中出错,一脚踢在了荆棘上,荆棘丛动了几动。当时,我认为一切都将完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然而世事就是奇不可言,那只仍旧未动。当时我那种厌恶之感更甚了,暗下决心,一定要逮住它。­
正当我大显身手之时,我却面如土色,转身狂奔,两腿发软,心跳加速。­
原来,荆棘之中,青草之下,一条长蛇,安然而卧,眼若铜铃,红心闪闪,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
我的亲哥呀,一只小小蚂蚱,竟有如此通天本领。怪不得对于我这小小危险,全然不顾,如此强硬的后台,我还能再以卵击石么,那时我只希望,谁比我有本事,谁去动它,无论怎么说,我是不敢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我坐在卖捆上,惊魂未定。­
父母已割了一片又一片的麦子,整地的麦捆,透着精神的香味。不经意间,抬目远方,黑云压来。父母一丢下了镰刀,拉拢满地的麦捆,雷声阵阵,狂风四起。雨丝兮兮,人心惶惶。我也坐不住了,跟着母亲,一捆一捆的拉起了麦子。­
雨来了。­
田地里出现了一排一排的麦垛,如同无数的小矮人,迎着风,浸着雨,饱受着时空的沧桑。来不及回家的庄稼汉们,都躲在麦垛下,听着哗哗雨声。透过远处的雨幕,凝视着那静谧安祥的村庄 ,等待这不速之客的远去。­
我斜倚着母亲,不住的想:“不知那只蚂蚱怎样了?”­
雨住了。­
空气清新,泥土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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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踏着松散的田地,满脚裹满了泥,湿漉漉的,沉甸甸的,去拜谒那只蚂蚱。­
那里,没有了荆棘,没有了长蛇,没有了蚂蚱。由于大雨地冲蚀,滑落的泥土,掩埋了那里的一切。­
……­
童年易逝。­
青春不再。­
唯有夏日满山的蚂蚱,悠悠而歌。 ­
四、再忆童年那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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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三月,冬雪飘零。曾几何时,蓦然回首,已是南山新绿。默数新雏,满枝翩飞,处处婉转,吟咏青天。聆流水淙淙,赏垂柳依依,放眼寻望,碧水澄波。舟子何在,船夫何寻?­
韶光易逝。­
舟子已泊岸,船夫已难寻。­
人生旅途二十余载,转瞬即逝。儿时的梦想已经化作奢望般的渴求。周围世界,形形色色,是是非非,太多不解,太多无奈,我们成了现实的俘虏,我们年少失狂,我们不敢有昔日的誓言,狂野的性格。率真的本性,只是被遮地严严实实,不再敢狂野了,不再,不再。­
渐渐地,那是儿时的一幕。­
狂野,野性十足。­
淅淅沥沥的雨,­
斜斜划过,那寂寥的山村。­
山村,静静的,­
除了雨声,­
还能有什么呢?­
土色的墙,那么朴实,健壮,­
庄严,肃穆,忍受着时空的洗礼,­
那是多少代人精神的延续。­
屋檐下,滴水如珠帘卷,­
编织着一个时代,一个山村的梦。­
我,­
在屋檐下,­
伸着手,­
不停的搓洗。­
滴答的,滴下地,­
是稠稠的泥水,­
是儿时的天真­
是儿时的野性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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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山村的孩子,喜欢雨,喜欢在雨中玩耍。­
小时候,家里很穷,日子不是过得拮据,而是是过得非常的拮据。没有小白兔时式小花伞,没有雨季的小蘑菇。­
下雨了,一帮小孩子们,只要不是狂风暴雨,这边就会成为他们的天下。雨淅淅沥沥,我们总会偷到墙壁上悬挂的那几顶草帽,黑黑的,破破的,几处已掉了尼龙细线,麻利得顶在头上;我们总会从化肥袋子里撕下几块塑料纸,迅速的披在背上;我们总会拖着一双烂布鞋,露着脚趾,跳下廊台,踏着积水,扑哧、扑哧,在雨水横流的院子中,留下深深的脚印。这时我们弯下腰,雨水顺着破帽檐,沿着背,从屁股上流下去,湿湿的,凉凉的。十几只红彤彤的手,在篱笆内,刨上几托烂泥,边跑边乐,逃出雨幕。屋檐下,找来破木板儿,粗木凳,废瓶子,旧刃子,拔两根小草,开始大干起来。­
一半的泥团,用来和面,做饭,过家家。大部分的泥团用来搞发明。我们在木凳上,在木板上,揉来揉去,弄上大半天,泥团,匀匀的,滑滑的,软软的。我们把这些泥团总是那么均匀的分割给每个人。你团用来捏好多好多梦寐以求的东西。小花猫、老黄牛、小汽车、大卡车、电视电话……呵呵,什么都有。然而,每次总是笑得大家前仰后合。大头儿子成了小头爸爸,唐老鸭摇身一变成了米老鼠……­
“小三,干撒呢,不回家,屁股又痒了?”­
屋檐前,大树下,下三的母亲,戴着一顶破草帽,指着我们大声吆喝。­
哗啦一下,大家都散了,尽管在这紧要关头,我们还都忘不了将自己的杰作揣在怀里或者塞进兜里。大家回头大笑几声,忘记了淅淅沥沥的雨,手舞足蹈,奔赴大本营。­
“完了”,父亲正站在门口,背着手,看着雨,望着山间,沉思。­
春来不久,麦苗正发青,势头正旺,昨晚又刚洒过化肥,雨水一浇,真是恰到好处。­
我,拖着一双泥脚,满手泥,满衣泥点,满脸泥斑,猛然见着父亲,唰的一下,退后两步,缩回头,两眼贼溜溜的,倚着墙体,盯着父亲,等他离去。­
父亲正要离去。­
“哎,这小子,藏在这干撒呢!”几个叔伯们,赶着牛,打着满是补丁的大黑伞,踏着泥泞,边走边说,从我家门前走过。­
“我的乖乖,真完了”父亲闻声,退回刚迈出去的脚步,偏过头,一下子,追了过来。­
我心里嘀咕着,默默的念叨着。­
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我故技重施,绕过屋后,经过厨房,母亲和姐姐们正在灶上忙活,我大喜过望。脱掉尼龙袋子,摘下草帽放在窗沿上,蹬去烂泥鞋,站在廊台上,看着依旧如朱帘般卷的滴水,搓净了手,摸两把脸,左袖一挥,右手一抹,脸干净了,结果衣服不成衣服了。­
掀起门帘,推开门,忙往炕上冲,“不得了了”父亲竟坐在炕角,倚着墙壁,一张脸,铁青铁青。­
突然间,我才感觉到较低冰凉冰凉的,“妈呀”我竟还赤着脚。我赶紧回头,极目搜寻一块废布。正低头间,眼前半盆水,正冒着热气。­
此时,饭好了,很淡,没有过多的蔬菜,也没有荤腥,只有那么多片的洋芋。­
但是,饭,热腾腾的,香碰碰的。­
“还不快洗”大姐大喊一声。­
……­
时光匆匆过,儿时的泥人早就没了踪影。留下的,只有甜蜜的回忆,只有父亲、母亲、姐姐们那张严肃的、慈祥的、爱怜的年轻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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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忆童年那点事,­
再忆儿时玩伴间得满身泥泞,嘻嘻呵呵哈哈。­
再忆亲人间的温馨,­
再忆儿时的狂野和儿时的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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