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霸,是史书所载汉代最被推崇的亲民之官,不过他的后世名声却并不响亮。原因比较复杂,这里,咱们就不探究了,这篇文章只是单纯聊聊黄霸的故事。
黄霸的家庭背景,史书记载不是很清楚。不过黄霸年轻的时候,家里应当是比较有钱的,所以他才能两次买官。
他第一次买官是在汉武帝末年,当时他买了个小官,可惜屁股还没坐稳,就因为他老哥犯事受牵连,把官丢了。
不久,他又用粮食捐了个二百石的小官。表面上看,年亲时候的黄霸也算个“官迷”了。
不过,后世买官者一般为的是捞钱和享受,所以,当官之后,很少不胡作非为的,于他们而言,捞钱和享受是主要目的。
但黄霸却怪得很,他喜欢当官,但不喜欢胡作非为。
一开始,因为他的官是买的,他的上司不喜欢他,总是安排给他一些比较繁杂却不容易做出成绩的任务。
但黄霸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又能努力学习,很快就把工作干得很出色,不但下属敬重,上司也转变了态度,对他赞赏有加,一再向上头举荐。
这样,黄霸三十三岁的时候,就被任命为河南太守丞,也就是太守的副手,成为了一名年轻有为、前途无限的中管干部。
汉武帝末年,一直到汉宣帝之前,地方官吏执法以严酷为能,酷吏升官升得特别快,老百姓都叫苦不堪。但即使在这个时期,黄霸也执法宽厚,不紧跟形势走。
汉宣帝上台后,听说了黄霸仁厚的名声,就提拔他到中央做官,这个时候,黄霸也是五十多岁的小老头了。
按理说,受到皇帝的赏识,黄霸的仕途从此该一帆风顺才对,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
原来,汉宣帝上台后为了标榜自己是汉武帝的嫡孙,下诏尊崇汉武帝,群臣纷纷拍马屁赞成,但老夫子夏侯胜极力反对,认为武帝对百姓没有恩泽,不能另立庙乐。汉宣帝气坏了,于是,丞相、御史大夫带头,群臣联名声讨夏侯胜“非议诏书”,说他犯了“大不敬”罪。
这事本来跟黄霸没啥关系,但他不愿跟风踩夏老头一脚,于是其他臣子都不爽了:要是不收拾黄霸,岂不显得大家都很没品?于是乎,黄霸也因为犯了“包庇罪”,与夏侯胜一起被投入了死牢。
大多数人面临这种绝境,基本上就先自个崩溃了,也就没有什么后来了。
但黄霸不同,他被投入死牢后,并没有怎么惊惶恐惧。在狱中,黄霸主动提出拜夏侯胜为师,学习经术。夏老头起初不答应。他说,咱哥儿俩都判死罪了,还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做啥?
这时候,黄霸回了一句绝妙好辞:“朝闻道,夕死可矣。”这可是夏老头最服膺的孔圣人的教诲,这下子夏老头就没法推辞了。
于是,夏侯胜收下了黄霸这位年近六旬的弟子,悉心教他学习《尚书》,在监狱中每天讲学不怠。
再回头说说汉宣帝。
这个皇帝有点儿“另类”。
他是戾太子刘据的孙子,汉武帝的曾孙。刘据命不好,事实上是被他老爸汉武帝逼死了。
刘据悲惨的死去的后果之一,就是他的孙子刘病已(也即是后来的汉宣帝刘询)打小流落民间,饱尝人间冷暖。
当然刘病已的命是比较硬的,最后咸鱼大翻身,17岁的时候被霍光拥立为帝,是为汉宣帝。
帝位来之不易的汉宣帝因此颇知民间疾苦,也很想在历史上有一番作为。因而,他虽然不爽夏侯胜和黄霸竟然公开违逆他的旨意,但他并没有在定了两人“大不敬”罪后,按照通常的做法把二人问斩并夷其三族。
汉宣帝明白,他要想有大的作为,光有那些擅长于拍马屁的大臣是不行的,还得有夏老头和黄霸这样确实有几把刷子的人帮衬。
所以,他把二人关押了一阵子,自己气消了后,就找了个由头把二人放了出来,并予以重用。
即使站在今天,公道地说,黄霸这次跟的这位大老板虽然也挺难侍候,但大体上还算不错了,这样也才有了后面黄霸大放光彩的岁月。
此后,黄霸历任扬州刺史、颍川太守,并短期的担任过京兆尹(首都市长)。黄霸的政绩,尤其是治理颍川的那些年,被评为天下第一。
他的治理方式主要是依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让属下不敢胡作非为;同时他非常勤政,能够留意到施政的方方面面,让老百姓能够普遍从中得利,而尽量避免有人不合理地受到损失。
他曾让驿馆、乡里治所都喂养鸡猪,以便赡养鳏寡贫弱的人;当他得知治下某地有孤独老人去世,而没有后人来安葬时,他就亲自督管办理此事;他曾指示属下说,哪个乡里治所的大树可以砍伐作为棺木,哪个驿馆饲养的猪可以用来祭祀等,郡内官吏依言前去,跟黄霸所说一言不差;等等,诸如此类,不胜枚举。虽然这些事情都很繁杂琐碎,黄霸却不厌其烦,用心处理,办理得井井有条,以至于属下对他敬若神明。
施政用人方面,《汉书》说他是“力行教化而后诛罚,务在成就全安长吏。”
有一次,黄霸接到属下督邮的报告,说他治下的许县县丞年老耳聋,没啥用了,应该赶回家去养老。但黄霸不同意,他说:“许县县丞虽然年纪大了,但廉洁清明,能够胜任他的送往迎来的工作,为什么要辞退呢?要多帮助他,不要让有贤德的人失望。”这样,在黄霸的任上许县县丞一直没有换人。有人不理解,私下请教黄霸其中的道理,黄霸说:“频繁更换长吏的话,送旧迎新要多花不少钱,而且很难避免奸猾小吏乘机营私舞弊,这样一来,或许要损失更多的钱。而所有的这些费用,说白了最后都得老百姓买单,换上的新官却又未必是好官,甚至还不如他的前任。所以,还不如不要轻易换人呢!”
黄霸的治理大抵如此。结果呢,则是如史载:田者让畔,道不拾遗,养视鳏寡,赡助贫穷,狱或八年亡(无)重罪囚,吏民乡(向)于教化,兴于行谊(义)。
后来,黄霸因功升为丞相,这一年,他77岁。
不过,黄霸在丞相任上没啥出色的表现,还因为官做到顶了,年纪也大了,风骨不如早先,也想着向皇帝拍马屁了,以至于闹了不少笑话。
最终,黄霸做了5年丞相,82岁的时候老死于任上,谥号定侯,给他这多姿多彩的人生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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