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省作为中原之地,从来就不缺乏历史名城,无论是我国历史上七大古都占据其三:洛阳、开封、安阳,还是其他做过国都、郡城、府城、州城的城市数不胜数,甚至当你在河南大地上驱车时,身旁飞掠而过的某个小村庄就可能有着你想象不到的历史和传说。
封丘县地图
在新乡市封丘县南部黄河北岸,从大广高速到封丘与原阳县交界处直线距离20多公里的范围内,有几个看起来普普通通、毫不起眼小村庄,却由于在我国历史上某个时期发生过改朝换代事件,或者是因为它们导致改朝换代以及在巩固加强了国家统治等方面发挥过重要作用,而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本文涉及到的几个村庄
这几个村子自东向西分别是陈桥、坝台村、荆隆宫、钟銮村、于店,在历史上曾经的名字则为陈桥、黄池、荆隆口(或金龙口)、中滦、于家店,这么多拥有着深厚历史的村庄密集在如此狭小的空间,这样的状况即使是在河南这样的历史文化大省中也是不多见的。今天的文章就把视角放到这些村子上,看看它们都在历史上拥有着怎样风云变幻的传奇和故事。
黄池会盟,走上巅峰后被人掏了后路,春秋五霸之一走向末途在封丘县荆隆宫乡坝台村的东边有一通立于清康熙十二年(1676年)的石碑,这块碑是纪念曾经存在于此地的“黄池”。
古黄池碑,以及河南省文物保护单位碑
黄池一名是极有来历的,据《封丘县志》记载:“天子(周穆王)东游于黄泽。歌曰:黄之池,其马喷沙,黄之泽,其马喷玉。”因而此地得名为黄池,而把黄池之名推上历史新高度,被史籍记录下来的则是周穆王到这里约500年之后的春秋时期,在这里吴、晋、鲁等国进行了“黄池会盟”。
或许正因为黄池之名字有着如此显赫的来历,周敬王三十八年(公元前482年)吴王夫差挟先后击败楚、越、齐、鲁等诸强国的“王霸”之气,不远万里、志得意满宣布要在黄池与晋国进行会盟,以确定谁是“霸主”,然后更好的维持各国秩序、维护“世界和平”。
在这次会盟上,虽然迫于晋国强硬的态度,吴王去王号称“公”后才能主持会盟,但总的来说达到了吴王夫差预期的目标,成功的成为了“盟主”(注:也有晋国为盟主之说),昭示着吴国的霸业达到了顶峰。
《史记·秦本纪》对这件事记载道:“九年晋定公与吴王夫差盟,争长于黄池,卒先吴,吴强,陵中国。”
意思是晋定公与吴王夫差在黄池会盟时争当盟主,吴王争了先。因为那时候吴国强盛,经常恃强欺凌中原的各国。
黄池位置以及吴国需要跨越的距离
但是很快吴王就笑不出来了,趁着其带领精兵远离国家参加会盟之际,吴国的手下败将越王勾践经过“卧薪尝胆”之后,成功的报了仇、抄了吴国的后路,攻打下了吴国的首都,还俘虏了吴国太子友。
虽然后来吴国派遣使者带上厚礼与越国媾和后度过了这次危机,但吴国也是大伤筋骨,国力日益衰弱,终于在十年后的夫差二十三年(前473年)为越国所灭。
黄袍加身,赵匡胤有学有样成了宋太祖陈桥今天是封丘县的一个镇,发生在这里的 “陈桥兵变”的故事,在我国是广大人民群众都耳熟能详的故事了,无需再多着笔墨。因此,本文换个角度介绍一下陈桥。
在《封丘县志》中记载了在县城西北有这样一个地方:周太祖营。这里是五代时期后汉的邺都留守、天雄军节度使兼枢密使郭威所建。当时,因为后汉皇帝刘承祐忌惮郭威等几个有功、有权、有兵的大将和节度使,于乾祐三年(950年)密谋要除掉他们,郭威就以“清君侧”为名,自邺郡起兵向都城开封府进军,讨伐皇帝刘承祐以及其身边的大臣。在路过封丘时,安营扎寨于封丘县城。
《封丘县志》上记载的周太祖营
郭威这次讨伐非常成功,杀掉了皇帝刘承祐,并且逼迫后汉李太后临朝听政,拥立刘氏宗室、武宁节度使刘赟为傀儡皇帝。不久后,郭威在起兵抵御契丹军北上途经澶州时,手下士兵发动兵变,让郭威黄袍加身。返回开封并于广顺元年(951年)正式称帝,国号大周,史称后周,郭威就是后周太祖。
看到上面的故事,是不是感觉很眼熟呢?宋太祖赵匡胤不也是这样,由手下士兵拥立后黄袍加身成为皇帝的吗?
北宋的封丘及陈桥镇
确实,郭威在起兵反汉时,被后汉皇帝把他的一家全部杀光,以致于后周的皇帝继承人只能选择了他的妻侄柴荣。柴荣仅在位五年,显德六年(959年)病死。这就给了在郭威当枢密使时投奔过来的赵匡胤以可乘之机。赵匡胤在柴荣病重时任归德军节度使、检校太尉,是禁军最高统帅。显德七年(960年)赵匡胤受命去北方抵御北汉及契丹联军时,率军走到陈桥由手下士兵拥立,黄袍加身,随即回京逼迫后周恭帝禅位。
在我国历史上,由手下拥立后当皇帝的仅此二人,他们“黄袍加身”的时间还都是在封丘县驻军、路过之时或者左右,先是周太祖郭威在前树立了“榜样”,而宋太祖赵匡胤也是有学有样,把周太宗传下来的江山给夺了过去,如果郭威在天有知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中滦建城,元朝漕运的在此纠结,又成为明朝攻略河北的孔道历史的时钟拨到了元朝,马背上的民族以其强大的战力,夺取了史无前例的国土,为了统治方便,统治者们选择了位置较为居中,并且距离蒙古发源地较近的大都(今北京)作为首都。北京位置虽好,但是当时的农业生产条件,满足不了首都皇室、百官、军队以及居民在衣食方面的需要。所以,元朝在其不到100年短暂的统治时间里,无时无刻不为找到一条稳定的漕粮运输通道而努力奋斗。
元朝的漕运
元朝时开展的最有名的漕粮运输工程,莫过于把隋朝大运河自临清向南取直开凿的“会通河”,它比隋大运河缩短了900多公里。此外,元朝还探索以海船运输漕粮的“海漕”。并且还由于海上风浪太大,运粮危险,意图在山东半岛的中部开凿胶莱运河,想通过“海路+运河”模式运输。但是大运河山东段一直受水源有限、水量不够的制约,时断时续,再加上还有黄河决口洪水冲淤的影响,大运河在元朝未能实现顺畅运输,直到明朝才解决这个问题。胶莱运河也因为山地开凿困难的影响,成为了“烂尾工程”。
时间是经不起消耗的,短短的不到百年时间转眼就过去了,没等元朝解决大运河的运输问题,开挖运河以及在运河上工作的河工们就造了反,从而结束了元朝的统治。那么在这近一百年的时间里,元朝的漕粮究竟是怎么解决的呢?
除了“海漕”之外,其实还有一条运粮通道一直在工作着。
据《元史·海运》记载:运粮则自浙西涉江入淮,由黄河逆水至中滦旱站,陆运至淇门,入御河,以达于京。
由黄河到中滦,再经旱路到淇门示意图,黄色箭头代表陆运
这个中滦就是今天的封丘县荆隆宫乡钟銮村。漕粮由黄河运输过来后,在这里装上车辆经过一百八十里的旱路,到今天的鹤壁市浚县新镇镇淇门码头再装船,由卫河运输到京城。为了保障这条运粮的“生命线”,在1282年11月还设立了南北两漕运司,北漕运司负责由大都到中滦、南漕运司负责中滦到瓜洲的漕粮运输。
元朝末年随着海漕的运量增大,再加上黄河的数次决口,“中滦城遂废,明季数遭河决,居民逃徙几尽,村落丘墟”。这段话来自于《封丘县志》,到了明初人逃亡、房舍成废墟。尽管这样,中滦在元末明初的时候,却在历史上又一次留下了记载:
明太祖命徐达、常遇春等率甲士二十五万北取中原,兵下河南,发汴梁,自中滦城渡河取卫辉等郡。军宿城中,夜闻雨声起,视之,月白风清,澄空如画。
这句话是说,明太祖派徐达、常遇春率二十五万大军攻略中原,在中滦城渡河后夜宿中滦城,一阵狂风大雨后,呈现出月白风清,澄空如画的美景。这样的美景,预示了北定中原必定会成功。后来,“中滦夜雨”成为封丘八景之一。
荆隆口治水,保障明、清近400年大运河漕运封丘县荆隆宫乡荆隆宫村在明朝时称为“金龙口”,这里是黄河自龙门、砥柱(三门峡)以下,最为危险的险工、险段,“历代是口累决”,在历朝历代都屡次出现决口。在这里决口的洪水经曹州、濮州后冲入位于山东段的大运河张秋段,造成运河大堤、闸坝冲毁,河道淤塞,漕运受阻。
明朝时,开凿于元朝的大运河山东段水源问题得到解决,漕粮实现全部由大运河自江南运输到京师。但是金龙口的历代所修的堤防到了这个时候,“每伏、秋水发,则一堤之外皆为巨浸,虽时率夫役修垫,而下多朽埽水眼,遇暴雨则塌陷最多。”
“埽”是古代治河所修的堤坝或护堤,由于受当时工程技术以及材料所限,这个埽是用树枝、秫秸、石头等捆扎而成。因此,上句话里说到“朽埽”,由于树枝、秫秸腐朽,埽不但发挥不了挡水的作用,反而更容易成为被水流冲毁、冲塌险段。
于家店、荆隆口决口示意图,箭头代表两股洪水流向
明朝弘治二年(1489年),黄河在开封附近决口、改道,分成两股,一股是在于家店,经兰阳、归德,到徐州、邳州、入淮河。另一股则是由金龙口至黄陵岗,再经过曹州、濮州,进入张秋运河。这次改道造成大量房屋、田地受灾以外,更是损坏了南北运输漕粮的运道。弘治六年时,这种情况越来越糟糕,“运道洊涸、漕州断绝”。为此皇帝派遣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刘大夏、太监李兴、平江伯陈锐专门治理黄河决口。到第二年二月,在重点部位新建堤防三重,金龙口东西各筑堤二百余里,此时金龙口因重新用荆埽堵住,并且丰隆而起,被更名为荆隆口。
这次治河把金、宋时的黄河人为向南改道形成的河道彻底固定了下来,从于家店开始形成了明、清黄河南流的主河道,并且还使黄河在一般年份不再频繁决口、改道,减少了对大运河山东段漕运的影响。也正是自此时起,大运河成为了南北运输的大运脉,带起了南北一长串经济繁荣的城镇。张秋镇也因为黄河得到治理而被改名为“安平镇”。而这次治河的过程、经验被勒石记载于《黄陵岗塞河功完碑》。
从这几个村子的历史,甚至可以说能够看到我国半部古代社会的历史,从春秋时期到明清历经2000多年,各大一统朝代除了秦汉隋唐之外,宋元明清的历史均都涉及到。涵盖了失国、得国、保国等古代王朝的更迭、维系和发展的过程。
当然在河南省还有很多地方、很多乡村都拥有着值得大书特书的历史值得大家去发现、去挖掘,或许有的村庄历史比封丘县的这几个村还要久远,或许有的村的故事比封丘县的这几个村还要引人入胜,但像封丘县这样的有着众多历史的村庄聚集在方圆十几公里的空间内的情况却是极为少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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