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二十五年,马援自请领兵征讨武陵“南蛮”反叛,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因病死于军中。与此同时,光武帝派女婿梁松前往军中调查马援。梁松把马援之前从交趾运回一车薏米仁说成珍珠,诬陷马援贪污。“帝益怒”,搞得马家惶恐不安,连马援的棺柩都不敢运回祖坟安葬,马援生前的宾客旧友,也没人敢去祭吊。
马援是战国名将马服君赵奢的后裔,十二岁成为孤儿,但马援胸有大志,说:“丈夫为志,穷当益坚,老当益壮。”为人又仗义疏财,因此赢得了许多人的称赞和归附。
王莽末,马援应招成为新成大尹;王莽败亡后,马援投靠西凉隗嚣,颇得器重。公元25年,公孙述在蜀地称帝,刘秀在河北称帝,隗嚣在依附公孙述或刘秀的问题上犹豫不决,便派马援分别出使蜀地、河北以试探公孙述与刘秀。
马援归来后,劝隗嚣依附刘秀。隗嚣听从他的建议,决定东向归附刘秀,并派马援携家属随儿子隗恂去洛阳当人质,马援因此成为刘秀手下众多臣子之一。
不过,马援此举有点热脸贴冷屁股的味道,他在洛阳住了几个月,刘秀也没有给他一官半职,直到后来隗嚣反叛,马援自告奋勇,刘秀才派马援往来游说隗嚣的将领高峻、任禹等人,以离间隗嚣党羽,并为刘秀征讨隗嚣出谋划策。
建武九年,来歙奏言陇西被侵残地,非马援不能定。刘秀于是拜马援为太中大夫,助来歙监诸将平定凉州。十一年,又拜马援为陇西太守,驻守边疆,防御先零、羌等外族侵扰。
马援当了六年陇西太守,受召回朝,拜为虎贲中郎。这一次,马援终于抓住机会,更加注重个人仪表和谈吐,发挥自己善于讲述前世故事和用兵方策的优势,深得皇太子、诸王和刘秀本人的喜爱,每有出谋划策,无不被采纳。
建武十七年,马援受命平定皖城叛乱,斩杀其首领李广。同年,马援受封伏波将军,率兵征剿交趾征侧、征贰叛乱。两年后,马援斩杀征侧、征贰,平定岭南叛乱,受封新息侯,食邑三千户。
班师回朝,马援受到了隆重的礼遇。但马援却有自知之明,对前来迎接的友人孟冀说:“我希望你有善言勉励我,你反而同众人一样么?过去伏波将军路博德开置七郡,才封了数百户;现在我只有微小功劳,却食邑三千户,功劳小赏赐厚,何以能长久呢?先生有什么能帮助我呢?”
孟冀回答说我还没有想到。马援于是自问自答说:“现在匈奴、乌桓还在北部侵扰,我想请求去讨伐。男儿应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着尸体回来安葬,哪能睡在床上守着妻子儿女呢?”(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子手中邪?)
一个多月后,匈奴、乌桓果然侵犯扶风,马援于是请求出兵,刘秀准许。自九月到京,十二月出兵,马援在刘秀身边前后只呆了三个月。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出,马援不但有眼光、有战功,还有自知之明。那么,梁松为何要诬陷马援贪污呢?
一、梁松与马援的三次仇怨
1、梁松是刘秀的女婿,担任黄门郎,可谓贵重朝廷,公卿以下莫不害怕。马援是梁松父亲的朋友,有一次马援卧病在床,梁松前来探望,拜见于床下。马援认为自己是梁松的长辈,所以任由梁松拜见于床下,并不答礼。
2、马援在交趾征讨征侧、征贰叛乱时,听说自己的侄子马严、马敦喜欢讥议时事,常与那些所谓的“侠客”来往,便写信回家训诫他们不可讥讽时政,不要轻易与那些“侠客”交往。
在信中,马援还提到了龙伯高和杜季良,说龙伯高敦厚谨慎,口无异言,谦约节俭,清廉公正有威望,希望侄子们向他学习。而杜季良豪侠讲义气,与好人坏人都合得来,父亲死了,几个郡的人都来吊唁,但马援却不希望侄子们向他学习。
因为学习龙伯高不到家,还是一个谨慎勤勉的人,雕刻鸿鹄不成,还可以像一只鹜。而学习杜季良不到家,就会堕落成为轻薄儿,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马援最后说:“到现在为止,杜季良的前途虽然还不可知,但郡里的将领们都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州郡也常说他的不是。我常为他寒心,所以我不愿子孙们学他。”
不料,马援的这封家书最后竟然落入杜季良的仇人之手,他们依据此信上书状告杜季良“行为轻薄,乱群惑众,伏波将军从万里外写信回来,以他训诫兄子,而梁松、窦固与之交往,将煽动轻佻虚伪,败乱我中华。”
刘秀把状纸和马援诫书拿给梁松、窦固看,并责备他们。梁松与窦固叩头求饶直到流血,刘秀才原谅他们,免除他们的罪责,但杜季良还是被免除了官职。
3、马援领命出征匈奴、乌桓时,梁松、窦固与百官前来饯行,马援又以长辈自居,当众告诫梁松、窦固说:“凡人成显贵,也要能成贫贱,如果你们不能再贫贱,处在高位上,就要能自持自控,我劝你们记住我的嘱咐。”
梁松后来果然以过贵遭灾,窦固也差点被杀,但这都是后话,梁松当时听马援这话,心里是十分不爽,由此更加憎恨马援。
二、梁松诬陷马援
建武二十四年,武陵五溪蛮夷反叛,时年已是六十二岁高龄的马援又自告奋勇,请求领兵出征。刘秀当时还称赞马援“矍铄哉是翁也”,同意马援率领耿舒、马武等将领出征。
大军到达下隽,前面有两条道路可入蛮界:一从壶头,这条路近而水势深险;一从充县,这条路是坦途,但运输线太长。耿舒主张走充县,马援却认为那样会消耗时日和军粮,不如进军壶头,扼住蛮人咽喉,则充县之敌将不攻自破。
由于马援与耿舒的意见有分歧,只好上报朝廷请光武帝定夺,刘秀最终批准了马援的战略。
但战场时机稍纵即逝,这一来一回间就坐失了战机。待汉军进兵至壶头,五溪蛮夷叛军已登上高处,把守险要。加之水流湍急,汉军舰船不能上行。又适逢酷暑,很多士兵患瘟疫而死,马援也被传染。大军因此滞留壶头,只能在河岸凿窟栖身,以避暑热。
耿舒在给他哥哥耿弇的信中抱怨道:“当初我曾上书建议先打充县,尽管粮草运输困难,但兵马前进无阻,大军数万,人人奋勇争先。而如今竟在壶头滞留,官兵忧愁抑郁,行将病死,实在令人痛惜!前在临乡,敌兵无故自来,如果乘夜出击,就可以将他们全歼。但马援就像个作生意的西域商人,所到之处,处处停留,这就是 失利的原因。现在果然遇到了瘟疫,完全同我预言的一样。”
耿弇收到信后,上奏朝廷。光武帝于是派梁松前去责问马援,并就此代理监军事务。待梁松到达前线,马援已经病逝。
我们前面已经提到,梁松对马援早已怀恨在心,现在知道马援已经病逝,更加肆无忌惮,于是便落井下石,借机陷害马援,说马援在交趾征讨征侧、征贰叛乱时,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贪赃枉法,回朝时运回了一整车珍珠。
实际上,马援在征讨征侧、征贰叛乱回朝时,确实有从交趾运回一车物品,但那根本不是梁松所说的“珍珠”,而是南方的土特产薏米仁。因为常吃薏米,既能除瘴气,又能轻身省欲,所以马援回军时便顺手载回一车,是想作为种子的。
把薏米仁说成珍珠,这真是千古奇闻!而一向以英明著称的光武帝刘秀,当时为何不加调查,就相信了梁松的一面之词呢?这真是令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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